不搖號上京牌的「生意」還在繼續。
1月9日，記者在北京亞運村汽車交易市場（以下簡稱亞市）暗訪時發現，與之前公然叫賣京牌車輛的高調行為相比，開展此「業務」的經銷人員已低調許多。只要買車人不主動詢問操作京牌生意的可行性，他們一般不會向客戶透露開展此「業務」的能力。
近期多家媒體集中曝光，讓保證不搖號上京牌的經銷商們，對前來問詢的消費者提高了警惕，這項「業務」也逐漸由網上公開兜售轉為私下秘密進行。
「可以給你上京牌，不過車型有限，需要加價。」當記者以消費者的身份向一家豐田2級經銷店銷售員表明來意後，該人員小聲向記者保證，多付3000元就能搞到上北京牌照的凱美瑞。而旁邊一家大眾2級經銷店的銷售員稱，加價2萬元才能買到上京牌的大眾車型。
記者調查發現，這些聲稱不用搖號能上京牌的經銷店，上牌秘訣是從購車發票日期上做文章。儘管這一行為無論是經銷商還是消費者都承擔了不小風險，但是突然稀缺的京牌資源，仍在短期內為該業務提供了「生存」空間。
「注水」發票多樣變體
2010年12月23日，瘋狂購車夜過後，誰也沒有料到，會在近期成為不少經銷商生財的秘訣。一天之後大量「無需搖號」、「包上北京牌」的帖子，在大大小小網站出現，一些有過購車經歷的消費者也不斷收到「購車包牌無需搖號」的簡訊。
「這些簡訊就像平時收到的購房優惠信息一樣，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剛剛在北京工作的周先生對記者說，他曾按照簡訊的聯繫方式諮詢過幾家經銷商，對方聲稱能夠搞到2010年12月23日備案的購車發票，一切細節不需要周先生擔心，他要做的只是把購車全款和手續費打到指定帳戶即可。
根據北京市商委做出的備案通告，要求北京市各汽車銷售企業將2010年12月23日（含23日）前的小客車購車合同、訂金收據複印件加蓋企業公章，於2010年12月24日18時前報送企業所在區縣商委備案，經審核確認後憑確認證明辦理相關手續，不需要參加搖號。這一通告，使一些經銷商想出種種招數令發票時間「倒流」至2010年12月23日以前。
「他們有的說，因為有人退掉了23號之前定購的車輛，所以有了京牌名額；有的說是4S店預留了一些23號之前打好的購車發票，只要將購車者信息填到發票上就行；還有的直接說有關係搞到京牌車，不讓多問細節。」周先生告訴記者。
事實上除了周先生聽到的幾種「有效」購車發票之外，據記者了解，有的4S店在2010年12月23日當晚用自己銷售人員的身份證號碼填寫多張購車發票備用；還有的4S店利用列印發票的稅控機與稅務局不聯網的空當，自行將發票列印時間調至限購令發布之前。
「他們顯然是在（2010年12月）23日之前就打聽到了限購令的內容，所以才能在一夜之間想出這麼多招數和說辭在發票日期上做文章。」一位業內人士對記者說，開展此業務的經銷商一般都會有些「關係」，確保「注水」發票逃過審查。
高風險下的誘惑
毋庸置疑，無論通過什麼方式使購車發票「有效」，對尋租的汽車經銷商而言都承擔著一定法律風險。
北京稅務部門已經對此做出回應：如果這種情況果真存在，稅務部門一定能查出來，敢以身試法的人必被嚴懲。經銷商面臨的嚴懲措施，不僅包括巨額罰款，銷售資格也有可能被取消。而參與此法購車的消費者也有可能因此喪失參與搖號的資格。
不過錢與車的誘惑，令不少經銷商與消費者頂著高風險成為暫時的尋租夥伴。「各取所需吧。2010年北京汽車市場成交量在80萬臺左右，今年一下降到24萬輛，70%的降幅使一些銷售業績不佳的經銷商為了生存不得不鋌而走險。而在北京生活的外地人為了滿足開車願望，也很有可能與前者完成交易。」業內人士對記者說，突然稀缺的車牌資源，使車市產生尋租行為成為必然。
而猜測中的搖號中獎機率，更是讓趕往亞市詢問此業務的消費者中不乏北京戶籍人員。截至1月9日零時，北京共有210178名個人（北京市戶籍人員193100名）、4858家企業、389家事業單位及其他組織成功獲得了小客車指標申請編碼。
根據北京市交通調控方案，2011年，北京小客車總量額度指標為24萬個，每月2萬個。這意味著，北京首輪購車指標搖號審核階段的申報人數已接近今年全年指標總額上限，參與第一次搖號購車的申報人員「中獎」機率將不超過10%。而隨著之後累計申報人數的不斷增加，搖號的「中獎」概率將越來越小。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搖上，心裡很沒底。」前來看車的趙小姐對記者說，如果經銷商真能不搖號幫自己拿到京牌車，她願意一試。不過令趙小姐擔心的是，如果操作失敗，經銷商能不能保證全額退款，為此受到的經濟損失可能無法獲得法律保護。
1月26日搖號能給什麼答案？
隨著春節一天天臨近，不搖號上京牌的「注水」發票有效期也越來越短。「1月份，你可以說我是去年底買的車，但是到了2月，還拿著去年12月的發票去備案就有嫌疑了。」業內人士對記者說，這種通過篡改發票日期矇混過關的車型數量不會太多，持續時間也不會太長，最值得警惕的反而是在後續搖號環節中的尋租行為。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一些銷售高檔車的4S店並不擔心今年北京地區的車型銷量。「一方面，我們現在累積的訂單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消化掉；另一方面，我們也有關係保證車主所買的車輛能搖上號。」一位高檔車4S店的銷售人員對記者說，他們現在心態很平和。
「現在加價一兩萬能拿到京牌車，1月份之後一些關係硬的4S店，辦理京牌搖號業務的費用肯定在這一數字之上，很可能翻倍。上海牌照拍賣價格曾達到4萬元，北京牌照難道就沒機會超過這個數字麼？」
一個聲稱能辦理不搖號上京牌業務的經銷商，言語雖有些炒作嫌疑，卻從一個側面透露出，實力更為雄厚的經銷大鱷正在等待著一個更為廣闊的京牌尋租市場。
如何搖號，誰來監督搖號全過程，怎樣監督才能確保搖號過程公平、公正、公開，已經成為繼限購令政策之後的又一焦點話題。北京市交通委法制處處長孫紅軍曾向媒體表示，搖號為計算機隨機抽取，該程序由頂級數據專家設計，在技術上保障搖號的公平性。有關部門將對搖號過程給予全程監督，具體監督程序將於近期公布。
儘管如此，不少北京市民對搖號的透明度仍表示懷疑。「今後，京牌資源會不會向有背景有實力的社會階層靠攏？」周先生對記者說，他希望從本月26日的搖號過程中看到積極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