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猥褻學生」涉事學校與家長的協商協議
浙江在線記者吳佳蔚、首席編輯趙潔4月9日發自溫州樂清
一個被校方視作精英、深受家長和學生愛戴的年輕小學班主任教師,在被爆出長期猥褻多名學生後,他和全班30名學生的人生軌跡就此改變。眼下,涉嫌猥褻的溫州市教師教育院附屬小學教師何某被警方刑拘,而30名學生的家長則開始了為孩子「另尋出路」的漫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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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1歲的何某來自湖北。2008年,何某進入溫州市教師教育院附屬小學,成為一名語文老師。事發的三(2)班是何某第一次以班主任身份所帶的班級。
溫州市教師教育院附屬小學原名樂清師範附小,在樂清小有名氣。該校學生家長們說,一學期12500元的學費在當地屬於「中上」標準。學校實行寄宿制,學生基本來自商人家庭。在外經商的家長每隔兩周才能將孩子接回家過周末,老師便成了孩子日常生活最重要的依託。
「他(何某)的細心是我放心把孩子交給他的最大原因。」受害學生家長陳女士這樣說道。至今,她和大多數家長一樣,仍無法接受孩子遭老師猥褻的事實。
陳女士回憶,何某給她最初的印象是不苟言笑。在家長看來,只有這種嚴肅的老師才能「治得住」不聽話的學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何某對學生所表現的無微不至則更讓家長安心。「每次我接孩子放學,何老師都會跟我反映小孩在校的表現,功課按不按時完成,上課會不會開小差,學習遇到哪些困難,說得特別仔細……」陳女士這樣對記者說。
她還透露,偶爾何某也會對學生進行小小的「體罰」,「原本能考100分,結果沒考到,女生會被打手心,男生就打屁股,差幾分就打幾下。」
對此,不少家長覺得,這是老師「負責任」的表現,並一度認為孩子的成長中遇上了不可多得的良師。
另一位學生家長張女士說,何某帶出來的學生成績優秀,其他班級的家長都想私下讓何某幫忙補課。「就算出了事,我兒子到現在還說這老師很好呢。」
與此同時,何某精湛的業務水平也受到同事和校領導的肯定。在該校官網上,一直掛著何某被評為優秀尖兵教師的表彰,以及歷年獲得的榮譽獎狀,大大小小不下10個,事發後才被撤下。學生家長手上有一份何某某的個人介紹(從學校官網下載,目前已被刪除),裡面也羅列了何某某獲過的各種教育獎項。教育感言一欄中,何某寫道:「教育是把人內心勾引出來的工具和方法。」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老師稱,何某教學很有一套,講課風趣不失嚴謹,跟孩子們也能交心,「就沒有他收服不了的學生。」
「我們也是很震驚很意外!」4月8日,在與學生家長的見面協商會上,該校校長蔣高烈感慨萬千,他不否認校方曾將何某當作「重點培養對象」以肯定其業務水平。誰知一轉眼,這個「周末還能跟家長相約釣魚」的「優秀教師」突然成了輿論口誅筆伐的「魔鬼」。
在這個協商會上,校方派出包括校長在內的5名代表,涉事班級所有學生的家長都到場了。他們說,為了等這個會,大伙兒在學校已經蹲了兩天。在這兩天裡,有的家長拉過橫幅,抗議學校的「不作為」,有的家長四處聯繫親友,尋求「有力」的幫助,太焦心了!
猥褻學生的教師何某的宿舍
孕妻回鄉保二胎丈夫獨留學校
「特殊」時段他帶孩子回宿舍
一個學校器重、學生愛戴、家長放心的「好老師」怎會忍心這樣對待年僅10歲的學生?有家長暗自猜測,這可能與何某妻子不在身邊有關。
實際上,何某已為人父。他與曾是同學的妻子生了一個女兒,今年已經5歲了。去年,妻子又懷上了二胎。為了安心保胎,2014年底,原本與何某同住教師宿舍的妻子決定暫時搬回湖北老家,獨留何某一人在樂清。
家長猜測,沒了妻子的「看顧」,何某便將學生以「獎勵」的名義哄騙至宿舍,編造「吃糖果」的謊言實施猥褻。「完事後他還會跟小孩子說,這是和老師共同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小孩子都深信不疑,就連最要好的小夥伴都不說,要不是有個孩子無意中說漏了嘴,我們都還蒙在鼓裡!」
學校的教師宿舍距離教學區不過10多米。每層兩大間的宿舍又被隔出五六間10多平米的小單間,教師們一人一間。何某的房間就在宿舍最裡頭那間。
推開宿舍門,記者看到,昏暗的房間裡被褥凌亂,靠牆堆滿了各種教學材料和書籍,房間中間的一張小矮几應該是何某平常用來備課的書桌,一本語文課本攤在桌上,翻開著。
住在隔壁房間的老師稱,偶爾見過何某帶學生回來過,「老師給學生單獨輔導功課很平常,沒人會往壞事上想。」
不過家長們還是發現,何某帶學生回宿舍的時間往往是在體育課或入寢之後的「特殊」時段,「小孩被帶走了也沒有任課老師或生活老師來過問人哪兒去了」,家長們憤憤地說。
同時,一些家長表示,平日沒少教育孩子「男女之防」,但可能僅僅停留在男女同學之間,並不會想到老師身上去。也有別家長提出疑慮,「孩子年紀太小,跟他們說『性』方面的事,好像不合適,我們想等到他們上初中了再教,沒想到上小學就遇上這樣的事情。」
負責該案的樂清警方表示,犯罪嫌疑人已承認了犯罪事實,但具體作案動機,受害人具體情況等細節仍在調查中,不便對外透露。
而對於像低齡兒童在校內遭受侵犯的情況,警方稱確實存在難以防範的情況。家長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孩子建立正確的兩性觀念,一方面要加強自我保護意識,另一方面,切不可「談性色變。「比如提醒孩子,衣服蓋住的部位不能讓爸媽以外的人碰觸、不跟爸爸以外的男性成人單獨相處等。尤其是,發生這類事情一定要告訴家長或者報警。」
涉事學生家長因為情緒激動昏倒(家長手機拍攝)
涉事班級至今沒有複課
家長:學校「應允」訴求卻不「做事」
家長之一的徐先生在得知事件後,第一時間放下生意趕到學校將孩子帶回了家。緊接著,整個三(2)班停課。
採訪中,徐先生難掩疲憊,不停用手抹臉保持清醒。「我們兩個晚上沒睡好了,一直在到處奔波,除了學校,派出所、教育局我們都去了好幾趟。」徐先生坦言,震驚和憤怒之後,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孩子該如何是好,要不要在這裡上學,將來怎麼辦?
他告訴記者,自己冷靜下來時想了包括換班、轉學等在內不下四五種「出路」。而最急迫的事情,是希望孩子得到專業的心理輔導援助。「不僅孩子需要,我們家長也很需要心理輔導。」徐先生說,就在4月7日,一位涉事孩子的媽媽因為情緒過度激動,當場昏了過去,所幸送醫急救後無大礙。
記者多方了解到,眼下個別學生在回家後出現情緒不穩等情況,如排斥學校、老師,甚至不願外出。看著孩子的異常反應,家長們除了憂心更多的是悲憤。
最讓徐先生這些家長不能理解的是,事發多日校方或相關教育部門遲遲未給出緊急處理方案,而之前說好的心理輔導專家也從未現身。「其實學校內部就有專業的心理老師,但也沒有來給孩子進行輔導過。」一位涉事孩子的爸爸說。
在與校方協商過程中,家長們提出諸如更換其他任課老師、加強校內監控設備、體育課實施男女分開等「緊急應對」要求。記者在校方給出的書面回覆中看到,校方對於家長們的要求基本「應允」,但均未給出具體落實細則和時間。家長們對浙江在線記者透露,他們感覺校方有「敷衍」之意。
徐先生嘆氣說,「今後我們還希望在給有轉學需要的孩子辦理轉學時,校方能給予支持和幫助,讓孩子能順利進入其他學校時,隱私不被洩漏,以免受到二次傷害。」
記者隨後撥通一位副校長的電話,對方稱校方對於善後事宜均在協商處理,後以「在開會」為由掛斷電話。
另外,學校原本決定,4月9日上午9點前,涉事班級要複課。但今天一早,記者再次來到學校發現,三(2)班的教室內仍舊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