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15年前,繼國有農場以「三改聯動」為主要內容的綜合改革完成之後,又掀起了新一輪鄉鎮綜合配套改革。由於內地國有農場當時已由省直管下放到屬地管理,當然地納入了鄉鎮綜合配套改革。那時,我在江漢平原某國有農場任黨政辦副主任、副科級,對口一名黨委副書記工作。體制機制的變化,必然導致農場領導班子成員的重組。於是,從全市其他鄉鎮調來一批副科級幹部補充進農場黨委,分管相關工作。
調來的幹部中,有一位黨委委員、副場長H來自我的老家,與我有共同的熟人,工作中有許多交集。為了她能夠早日進入角色,迅速打開工作局面,在分管的戰線建立應有的威望,我在中學開展了一次作文競賽,總的要求是在課堂上寫一篇內容為「我所做錯的一件事」的作文,題目可以自擬。全校有1300多名學生參加寫作競賽。我起草了操作性很強的具體活動方案,發了正式文件。設置了競賽等級獎。獎品為《現代漢語詞典》、《英漢詞典》、文學名著、學習用品等。活動經費籌措到位,領導的總結講話也形成了書面材料,甚至封閉閱卷老師的評分規則都進行了量化。一切準備就緒。開會表彰的那天,H領導突然告訴我,輕飄地說:「有幾個老朋友來農場看我,我陪他們玩一下(指打麻將,作者注),今天的活動就不參加了;領導講話,就讓社會事務辦主任S代替吧!」
我很不是滋味。開會那天,S講話時,突降大雨,話沒講完,就匆匆散場。
事後,我很不甘心。找到學區主任Z,說:「1300多篇作文,就做了1300多件錯事,你可以對這些錯事進行分類歸納,作一些定向分析,找出重點,結合課外活動,開展有針對性的幫教,然後,根據工作效果,至少可以形成一篇調研文章。」我停了停,見Z面帶笑容,接著說:「如果你這樣做了,我就可以通過報紙進行深度報導,擴大活動影響。」 Z答應得很好,就是一直沒有行動。人家教育戰線已經剝離農場企業,隸屬市教育局領導了。我發誓再也不自作多情。
幾年以後,從其他鄉鎮又調來一位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l,集兩個職務於一身,權力很大。同樣是在教育戰線,我忍不住又開展了一次「留守兒童創優爭先」活動。和上次一樣,結合農場實際,白手起家,細化了爭創工作實施方案。一切工作準備停當,開表彰會的那天,輪到領導講話時, l書記接到一個電話,匆匆起身告辭,最後的幾點工作要求和具體措施,變成了一句祝願的話。後來聽說那個電話也是約牌。再後來,l書記因為經濟問題受到黨紀政紀處分,被組織上「安排」離崗招商。
改革前,我在這個正縣級國有農場宣傳部門牽頭工作,同時兼廣電部門負責人,一生為人作嫁,甘當人梯。30餘年來,先後推出兩位省級勞模、一位全省農墾系統優秀共產黨員、一位地區新長徵突擊手、農場自己的先進人物不計其數。
陳年舊事過去多少年了,這兩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天空沒有留下飛鳥的痕跡,並不意味著天空沒有鳥兒飛過。這是不是一種阿Q精神的感悟呢?人,總是要有一點「精神」的。
一天正午,午睡不著。我漫無目標地走上街頭,經過一座賓館時,看見一個血淋淋的場面:賓館前有一棵禿頂斷裙的雪松樹,樹上掛著一排鐵齒,鐵齒上掛著一條狗,狗皮已經剮了下來扔在樹下,賓館的師傅正在為狗開腸破肚,狗眼怒目圓睜,鐵齒上的狗肉還在搏動……
狗,是人類忠實的朋友。不知是誰說的。再向前走,一條跨街橫幅驀地映入眼帘。「牢記初心,勇擔使命,愛崗敬業,努力工作,無愧美好時代!」我下意識地整了整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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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鰍魚:一個用心煮字的「苦行僧」。種過田、務過工、從事過廣播電視採編工作和政府文秘工作20餘年。有新聞、通訊、詩歌、散文和論文見諸省市報刊電臺和網絡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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