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彈指一揮間,國家從百廢待興走向強大,國人付出了無數的艱辛努力,我們為之自豪、驕傲,在這歷史的時間節點上,為了總結過去,展望未來,我與時代同行,回味自己走過的足跡。
1978年,國家剛剛恢復高考制度,正是百廢待興的大好時機,15歲的我正在興縣蔡家會公社朝陽灣初級中學讀初中,周圍十裡八村的學生都是跑校上學,過著半工半讀的校園生活,沒有教材,自己抄,做飯沒有柴,師生上山砍,沒有操場,師生齊動手,吃不上水,趕著毛驢馱,就這種艱苦生活度過了整整兩年,儘管如此,到1979年,我16歲,那個年代,蔡家會公社有四所初中,四所初中200多名學生畢業中考考入我們興縣中學的只有僅僅4人,我是其中之一,可謂當年的尖子生,其它學生考試進入當時的縣直高中蔡家會中學上學。興縣中學一屆招6個班,300人,高42—47班,我當時分在43班,宿舍在興中教學樓西南面的瓦房,瓦房分南北對稱兩排,南面3個住44班男生,北面3個住43班男生,我們是最西面宿舍住7個人,來自五個鄉鎮,有趙利青、我、賀支平、賈增榮、賈譽、孫等平、白支旺。瓦塘鎮的趙利青83年成為興縣高考理科狀元,北京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後獲博士學位,現在加拿大地質金礦專家,羅峪口鎮的賀支平現任呂梁市委辦公廳保密局副局長,白家溝鄉的親兄弟賈增榮現任呂梁市紀委信訪室主任,賈譽現任呂梁市衛計委主任,瓦塘鎮的孫等平現任呂梁市水利設計院院長,奧家灣鄉二十里舖的白支旺現任孝義市教育局印刷廠廠長,這是後話,這是我剛剛踏入興中同宿舍人的共同榮耀。1980年因為中考生源斷層,面向社會只招了48、49兩個高中班,從42—47班6個班中自願留級編班46、47班,其餘同學重新編成42—45班和文史班,這樣一來,我們和48、49班同屬一個年級,我又編入47班,這樣到1982年6月我才畢業,高中上學整整 3年。學期中途是不回家的,是回不去,那時沒有班車,路況又差,沒有油路,蔡家會距縣城足有160裡,一趟得步走2天,記憶中我跑過兩次,一次是開學來學校,一次是放假回家,總得跑兩天,那個累可想而知,其餘6次是託我舅舅和別人的關係,坐化肥廠的拉化肥卡車或拖拉機,我舅是化肥廠工人,一趟至少坐車在5小時以上。到47班後,我們的宿舍是南面的窯洞,斜炕通鋪,睡十五、六個人,我在窯洞的最盡頭,鍋頭,冬季取暖是領碳燒火取暖。每學期在開學前家裡背著糧食在公社糧站轉糧,變成劃拔證,交回學校,夥食費每月9元,生活以紅面(高梁)河撈、莜麵拔爛子、小米粥、玉米面窩頭為主,玉米面窩頭我們叫它車坨,時間長了,只能用小刀切成片,沾上醋和辣椒,很少能吃白面饅頭,吃飯從廚房用鐵桶和臉盆按組打到宿舍,夏天就在院裡分著吃,根本沒有餐廳一說,早操全校學生都在縣政府西的興中大操場,學校在草架灣下面的河灘上種著地,學生按班輪流擔糞勞動,每年春季都要去車家莊沿渡槽一帶參加植樹勞動,周末只能是白天進閱覽室或逛街,或宿舍洗衣服、做作業,晚上看學校院裡由電工劉建國給我們用24英寸黑白電視機播放節目。偶爾也花上一兩角錢在學校北面的電影院看電影,我是班裡個子最小的,站隊常年最後一個,座位常在第一排,是英語科代表、板報員、收發英語作業、出板報是我的份內事。我學習還算用功,到1982年畢業之前,居班內前十名行列,但命運不作主,高考體檢,擋住了我的人生之路,我沒能參加高考,在複習備考最緊張的階段,我每天在縣文化館看小說,看小人書、雜誌,待到高考結束同其它同學一起回家。
那個痛苦,那個自尊,在那段時間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本來就是弱勢群體,又遇當頭一棒,未來的人生何去何從,可想而知,那個年齡和你們現在相當。
帶著痛苦、帶著遺憾、帶著失落和同窗同學、老師再見了,回到了生我養我的蔡家會鎮楊坪上村,跟著隊裡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從此,我的同學走向中專、大學,去創造美好的未來,我卻被無情的現實甩進萬丈深淵。
跟著隊裡幹活沒有苦水,學手藝又身矬矮小,痛苦之餘,經多方託人和蔡家會聯合校長呂常春攬了個在唐堂宇村臨時代教的活兒,月薪27元,年薪270元,假期沒工資。因我家就我一個兒子,所以代教後父母就張羅給我四處找對象,但四處託親威、訪朋友,找不下,理由很簡單,個子小,沒力氣,身體又不健全,養活不了。好不容易,託人在離我村20裡遠的小村裡找了一個,於83年冬季結婚,那時的家庭一貧如洗,記憶最深的就是我這裡描述的居住的家:家俱是一排箱子一排甕,形象的說是陽灰箱子和瓷甕,箱蓋一排空酒瓶,甕蓋上面紙洞洞;風箱,風箱拉杆二股精,只聽聲音不見風;鐵鍋口徑一米多,底上鍋巴幫倒忙;蓆子只夠半道炕,全憑紙圪壁則來幫忙;兩扇門是彎弓,不能射劍只漏風;門帘似紅旗,遇颳風迎風飄,根本來說不擋風,因為是用面袋子單層白陽布縫製;水甕似冰甕,有水陶不出,室內太冷,水全部結冰;孩子穿的開襠褲,臉蛋和屁股常常凍的紫紅黑紫紅。平時買幾個碗就算置辦家當,過年買幾把掛麵,貼幾張年畫,割2斤豬肉就算置辦年貨,大人、小孩根本沒有添置新衣服的習俗,這樣的生活,生存條件就是現實,就是現狀。僅靠代教工資是養活不了家的,我就一邊白天上課,晚上學習繪畫,利用假期拜師,和師傅們走臨縣當油漆工,畫躺櫃,畫炕圍,掙錢補貼家用。我當時所在的唐堂宇村是雙人校,先後同王桃世(代教)、張玉勤(代教)、溫川生(民辦)、呂玉勤(民辦)四個人搭過班,均為複式教學,共60多個學生,學校有三孔石窯洞,兩孔是教室,一孔是大隊部、村委會,窯洞前半部分放課桌凳做教室,後半部分為炕和鍋臺,炕前是黑板、講桌,講桌又兼辦公桌,自己挑水,燒火做飯,柴為地裡砍的蒿柴、檸條,由隊長定期收交,常是用了上頓沒下頓,且柴溼燒不著,灶火冒煙不見火,能嗆死人,煙筒又不見煙,晚上辦公點的煤油燈,生活以小米、土豆為主,每周從家裡拿一掛包,工資每月27元,還要等年終合同兌現時尤給好幾戶農民,等賣了糧食後30、20的給才能到手。雖距蔡家會五裡地,但要翻一座山,路只能人走、驢馱,連平車路都沒有,更沒有電。那時村裡不上學的二留子很多,搗亂、尋事的屢有發生,不是蓋住煙筒就是鞋裡放入蛇,人小帽子低,受盡各種磨難,吃盡各種苦頭。就連聯校每月一次的全體教師上站會或聯校大會,校長訓斥的、批評的對象老是我,後來才懂得這是領導殺雞給猴看的。唯一的開心、娛樂活動就是每月看一次村裡放映的一場電影和聽瞎子說書,或聽鄰居家的收音機。
這種生活延續了五年,這五年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無奈、最無助、最無望的黑色五年,但這五年給我人生中積累了寶貴的財富。
儘管無望,但我總認為代教雖然不夠養家餬口,可是我通向希望之路,千萬不能放棄,一直到1986年春季,興縣教師進修校對民辦教師進行學歷提高教育的民師班招生,因當時沒有轉正指標,民辦教師無人報考,只能讓我們這些臨時代教報考,結果考上了,86年9月進入興縣師進修校民師3班。
班主任編排值日表時,我被編為一組組長,正好教導主任高崇老師給我們上課,臨時指定我一組組長臨時給咱當班長吧,這偶然的機會,我就當上了,並一當就兩年,在民師班的2年,是我人生轉折的2年,在此之前,我女兒已經出生,但在2年內,已有妻子、女兒的我,四學期中途沒有回過一次家,妻子的怨恨可想而知,一般人難以想像。有事只能寫信溝通,我的一門心思就是要努力再努力,從入學到畢業,縣內統考、地區統考,我穩拿七次全班第一名,到1988年秋轉正排名,當然穩居興縣第一名,我們班49人,轉正指標給了19名,從此站在公辦教師的行列,這兩年的努力挽回了高中三年的失落,彌補了上中專考大學的遺憾。
1988年8月返回了蔡家會聯校,開學前,全聯校教師集訓,集訓之餘,是整理校容校貌,我清楚的記著當時的聯校校長強興民背著噴霧器,一手握著遙杆,一手拿著噴杆,風華學校校園內外用熟灰噴的雪白,連同他也成了個白人,他這種率先垂範,崇尚實幹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裡。暑期集訓結束,大會都會公布調整教師,那時我名聲在外,成了搶手貨,風華學校校長郭引當和鎮小學校長呂步勝爭著要我,最終到了風華學校,任完小12班語文兼班主任和全校體育課,實現了昔日小村裡的臨時代課教師到鎮第一大校的公辦教師的轉身。但好景不長,僅僅上課兩周,9月17日被蔡家會中學校長魏峰悄無聲息地把我調到蔡家會中學上了初三年級27班數學兼全校美術課,到1991年7月送走了我親手帶了2年的31班後,考入呂梁教育學院數學九班深造。我又任班內副班長,教育學院的兩年,憑良心說又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觀念的轉變,教育學院期間我的業餘愛好逛街,每天中午從教育學院到永寧市場、舊汽車站、濱河公園遊轉一圈,並業餘學了攝影、照像,用於補貼生活及家用,因為當時我記得月工資126.5元,不足以維持生活,更談不上富有發展,1993年秋我從教育學院畢業返回蔡家會中學任補習班數學、班主任,兼全校美術課,1994年春季開學校領導吸收我進了教導處當教導員,只因為我有幹勁、能吃苦、且聽話,1995年秋季又轉任教務員,到1996年7月我連續代了兩屆補習班班主任,一年初三43班數學。
毫不誇張地說,我是蔡家會中學對學生要求最嚴的老師,對學生最苛刻的老師,也是善於體罰學生的老師,更是最具責任心、事業心的老師,記的我班的學生每天早上起床提前一小時上自習,晚上自習推後一小時下,我親自督陣。記得每周六我都會把我的學生單獨留下來上課,我制卷、命題、備課、刻題、印題、考試、評卷、講評,學生校正、改錯,從學生書寫到格式、步驟,都是規範要求,所以我的數學成績遙遙領先,曾考全縣中考班均分第一名,每學期末學校教師崗位責任制考核、班主任考核,我總是雙雙第一,學校每年的表彰會上總有我的身影,這種加班加點的做法,從來不計任何報酬,但個別學生對此恨之入骨,特別是學習差的學生。前些日子我去離石,我的學生呂梁機場公安分局局長李和平請我吃飯,還說起打他的情形,歷歷在目,但充滿的是感激——不打不成器,沒有那時的嚴厲、苛刻,成就不了今天的我。當然在坐的同學們也可能有受我體罰訓斥過的,但你會記恨嗎?記恨是會有的,但是暫時的,將來不會的,特別是到你為人父母的時候,特別是遇上恨鐵不成鋼的時候,當然在坐的同學們,不乏有你的父親母親曾經是我的學生,受過訓斥的。
記得1996年4月26日,西南片紫金山教學研討會在蔡家會中學舉辦,從會場布置到文藝演出,從示範課觀摩到教學業務展覽,從課間操展示到紫金山教研期刊的編輯刻印,都包含著我的辛勤付出,受到與會人員及領導對我的刮目相看。正是我對工作、事業的極端認真、負責,業績公認,1996年8月17日,被興縣教育局破格從一個教務員提為蔡家會中學校長。
蔡家會中學校長六年任期,年年中考全縣農村初中領先,年年學校綜合考核全縣排名第一,1999年、2001年兩次在蔡家會中學召開全縣現場觀摩會,為學校贏得了省、地、縣二十餘項榮譽、獎牌,我被評為興縣首屆十大傑出青年,興縣名校長,呂梁地區跨世紀傑出青年人才。
2002年9月4日一紙調令,進入東關小學任校長,9月5日到任。短短四年,一所關內學校,2004年9月破天荒邁入呂梁名校行列,2005年9月我被命名為呂梁名校長,2006年6月2日,柳林縣全縣小學校長應邀來興縣觀摩學習,縣局首選東關小學,正值剛過六一,各種活動通過展示,給柳林縣教育同行留下了留戀忘返的美好印象。
同年7月,因工作需要,調任實驗小學擔任校長,在實驗小學的五年任期內,運用先進的理念,嚴謹的管理,學校先後榮獲山西省教育系統先進集體,山西省德育示範學校,我在太原工人文化宮,受到時任山西省委書記張寶順、省長孟學農的親切接見,學校成為山西省41所特色學校建設示範校之一,成為省市知名的省級示範小學,並在省教育廳組織的課改會議上,面向全省做經驗介紹,使這所從2006年僅1800餘名學生的示範小學發展壯大為3100餘名師生的具有良好社會口啤的名牌小學。
2011年隨著友蘭中學的投入使用,興縣中學的命運何去何從?興縣初中教育正值民辦學校興盛,振興興中,重樹教育形象成為擺在縣委政府的頭等大事,在這一時期,縣教體局再次在2011年8月1日派我帶著城鎮中學的人馬進入興縣中學任校長,面對當時的興縣中學,社會口碑欠佳,可以說人心、士氣、輿論都到了低谷,人們均不看好這所學校,我和校委一班人,團結帶領全校師生審時度勢,認真分析形勢,以創新的思維,發展的眼光,嚴謹的管理,務實的作風,率先垂範,團結帶領全校師生凝心聚力,真抓實幹,各項工作取得了顯著的成績,中考質量穩步提升,辦學信譽度日益提高,實現了五年中考,五個臺階,五年中考,五次跨越,學校成為興縣初中教育的窗口和名片,贏得了良好的社會口碑,興縣中學再次走進學生、家長、領導的心裡,再次鑄就了信譽的豐碑。
在2015年興縣中學建校九十周年之際,我同在座的同學們群策群力,組織編寫出版 《興縣中學九十年》,留給興縣教育,留給興縣社會,廣傳全國四面八方,這是我們對興中人最好的回報和認可,是對興中九十年來兩萬餘名師生、校友最崇高的敬意,是我對我深愛的母校,工作整整五年半的興縣中學最真摯的感情的表達。
2017年2月,我因年齡因素,不再擔任興縣中學校長職務,致力於黨外知識分子聯誼會工作,並主動承擔公益文化傳承事業,先後主編《築夢同心圓》、《青春約定》、《楊坪上影像》、《踐行者》、《平凡的歲月》、《蔡家會中學六十年》等多部文化專著,並藉助統戰大講堂,利用36年的從教經歷、經驗,在興縣友蘭中學、興縣一二0師學校、臨縣教育系統等多地報告、講學,用以傳遞正能量,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回首四十年人生路,我用信念與追求鑄就了平凡人生,我無愧於時代, 無愧於人生,展望新時代,我會一如既往,擼起袖子加油幹,為興縣的統戰事業奮鬥不止,再立新功。
興縣縣委統戰部黨外知識分子聯誼會 李喜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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