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同學聚會時,和在鄉鎮中學當教師的老劉說起孩子的教育問題,他說,十幾年前,他們學校有位張老師,家離學校很近,但他不回家住,天天守在學校裡,利用學校牆邊的空地種菜,辦公室兼宿舍裡,不只有教案、學生的作業,還有農具和炊具。
他課教得好,還以」嚴」出名,一看哪個學生淘氣,二話不說,拿起鐵掀就要揍。不管多淘氣的學生,在他面前都服服貼貼的,有的家長知道他脾氣不好,對學生嚴,經常送些米、面、菜、雞蛋之類的生活必須品。那時候農村還不是很富裕,這些東西都是自家地種的、自家雞下的,送給老師一是表達自己對老師教育孩子的感激之情,二是希望以後對自己的孩子嚴加管教。那時候農村的家長一般不知道怎麼管孩子,只知道讓孩子聽老師的話,所以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老師身上。
農村的孩子不惜力,課餘時間去幫張老師種菜,他們一邊勞動,一邊討論學習中的問題,有時候,罵聲夾雜著歡笑聲,在校園裡迴蕩。課餘時間,學生沒把他當老師,幹完活,學生玩,他做飯,做好了大家一起吃。久而久之,就數他沒個老師樣兒,還就數他和同學們的關係融洽。
能對學生拿起鐵鍁就要打的老師,以前還真是沒有聽說過。我問:「他這種做法算體罰吧?」
「按說算,但那時候家長認為這是負責」老劉說,「家長信他,並且他也就是嚇唬嚇唬,沒真打過,但學生怕他、聽他、還喜歡他,尤其是那些平時學習成績不好,愛惹禍的孩子。」
後來學校怕他惹麻煩,他辭職了。
第二天,我和老劉去拜訪他時,他正在家裡看書。談起在學校的那段日子,他說:「我路子太野,不適合為人師表,不教書挺好的,自由自在,也不操什麼心。」
話雖如此,看得出,他對那段時光充滿留戀。
「您和以前的學生還有聯繫嗎?」我問
「有啊!」他激動地說,「來,你們看看。」
他打開電腦,裡面有十幾個寫著名字的文件夾。
他打開其中一個說:「這是我們班的陳杰,中學畢業就出去打工了,現在是上海一家民企的高管,因為幹得好,老闆給了他一些公司股份。唉,當時在學校沒好好學習,現在後悔了,聽說經常參加一些在職學習。」
「這也是您的成功呀。」我說。
「我成功個啥,是孩子們自己有本事。」他說,「當時在學校,我一接這個班,幾個老師都提醒我,說班裡的陳杰最淘氣,所以我當班主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擺平,這孩子有影響力,幾個淘氣孩子都聽他的,把他管好了,剩下那幾個不用管,他就幫我管住了。」
「現在和您聯繫的,都是比較淘氣的嗎?其他學生怎麼樣?」
「我教書的時間不長,學生也不是很多。」他調侃道,「現在聯繫的,基本上是比較淘氣的,天天和他們鬥智鬥勇,鬥出感情了,我本來也不是正規科班出身的老師,我們可能是臭味相投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