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遺書,導師的過錯應該只是水平低,平時不管不問,其他也沒啥,沒做出格的事情。 當事人的壓力在於知道就業形勢緊張,自己碩士很水(教育質量差加上碩士擴招),結果還是該導師手下第一個不能按時畢業的,壓力就上來了。 自己指望讀碩士翻盤,不但沒翻成,還倒貼,更覺得自己不行,丟臉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考公高,只不過考公現在也是茫茫人海,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抓不住。
這位同學的導師並不算苛刻,研究生導師不可能像中班主任那樣實時盯著你給你輔導,學習研究全部靠自己,導師只是給你方向和思路,你不明白的時候可惜找導師聊,但未必有用,課題論文最後的落腳點還是自己。所以看到微博很多人罵導師,我還覺得導師挺冤的。
這位同學主要是太要臉了,太要強了,實驗失敗,一年的心血沒有結果心態崩潰,害怕畢不了業讓人笑話,其實完全沒必要。是否能夠按時畢業,其實上幾屆的師兄師姐參考價值很高,既然他們都能按時畢業,你就肯定沒問題,中間的困難只是小插曲,長期壓抑,一時也沒想開,悲劇造成,可惜了。
我高中的時候,男生之間流傳一句順口溜,男生想追姑娘,必須得一大膽,二勇敢,三不要臉。要我說啊,不只是男生,也不僅僅用於追姑娘,人生在世,不要臉一點挺好的,往往看起來很難過的關,臉皮厚一點,立馬就不難了。臉皮厚一點,再往前走幾步,其實天地一片寬闊坦途。
他就是千千萬萬普通碩博群體中的一員啊,沒有實驗室的PUA,沒有潛規則…… 然而,大多數的碩博生,除了要自己面臨實驗長期不順的心態崩塌以外,還要被老師各種懟。 我碩士的時候,實驗室每半個月到一個月開一次組會,每次開組會都只能講成果,不能講失敗的實驗。
如果一整個月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數據,開組會的前一周就開始顫抖。站在辦公室被訓話,一訓就是兩小時,這是家常便飯。
整棟樓,沒人不知道我當時的導師那炮仗脾氣。 到了研三,交完小論文的初稿,老師懟我的時候被實驗室管理材料的大姐聽到了,她自己出來就哭了,逢人就說:「老闆怎麼能說出那麼重的話,我聽了都受不了,何況肆惜還是當事人啊!」 當時面臨著畢業壓力和心理壓力,突然有點忍不住了,打電話一聽到我媽的聲音,我就一直流淚。現在想想,這都算啥啊!
但當時,真的很難啊! 如果那時候有人告訴我,我讀博之後會更慘,可能我會猶豫吧! 讀博之後,天天被懟,各種被威脅著退學轉導巴啦啦的,突然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啥啥啥也不行,於是把心思放在了科研以外的地方,發現自己學東西還挺快,悟性也不錯,從此以後便是一副:「愛誰誰」的心態。 我曾在扛不住的時候流著淚跟我導坦白:
「我這幾年感覺自己可能有點抑鬱,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那是我那麼多年第一次在導師面前流淚。)還沒等我說完,我導大聲吼了句:「讀博誰不抑鬱?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抑鬱?」嚇得我瞬間把眼淚憋回去了。可能是我皮糙肉厚,我導殺雞儆猴習慣了,知道咋作我都沒事。 後來,自己偷偷翹班寫作、打球、遊泳,我竟是在學遊泳時趴在水面上說服了自己。
佛系、與世無爭、得過且過。看起來胸無大志,但我確實開心了,釋懷了。 碩博群體的壓力來自方方面面,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指不定是啥呢! 如果你有小夥伴在讀研讀博,一定別問他們啥時候發文章、啥時候畢業、啥時候處對象、一個月多少補貼……
人已經不在了,說這些難免馬後炮,只能祝他得償所願,來生能做一隻慵懶的,無憂無慮的貓。最好能做北大的貓,貓主子們超幸福。
同為理工大學研究生,畢業已經十年了,突然想起我畢業那年,有個因為考不上清華,被調劑到理工大學的,跳了,還有一個也是化工的,博士,感覺畢不了業,也跳了。
父母一代確實不能理解為什麼現代人,明明生活過得那麼好,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輕生的,因為他們從苦日子過來的,由儉入奢易。其實恰恰是因為生活好了,才更容易有心理問題。人們對生活的期望值越高,不是越容易因為達不到期望而感到絕望麼。
這個時代大家心裡壓力都很大,我自己也曾經經歷過一場長達五年的失敗的婚姻,導致輕度抑鬱症,也曾經懷疑人生想過一死了之。
然而度過那一場劫難,反而讓我看開了許多。現在我不懷疑人生了,人生本來就是這麼操蛋的,你懷疑他也沒用啊,浪費時間。
錢,賺多賺少,也就那樣,能活就行,除此之外,多賺了,存點備用,再多餘的,偶爾瀟灑一把。生大病了,沒錢治,認命便是。飛來橫福我不拒,飛來橫禍我不怕,哪摔倒,哪躺著,歇夠了,在起來,能碰個瓷兒算賺了,沒碰著瓷兒,被車軋死了,算倒黴。找不到工作,考不上公務員,找個肯德基麥當勞打個工總行吧,沒事兒還能揩點油,吃夠了換必勝客,漢堡王繼續揩油。羅永浩欠六個億不也好好活著呢麼,不僅好好活著還天天恬不知恥的在那顯擺大局觀呢。富貴可遇不可求,隨他去吧。
老婆跟你好,那你好好過。老婆跟別人好,那你也可以跟別人老婆好呀。不是你的咋都不是你的,隨他去吧。
孩子學習好,學習好能咋地,有屁用,說不定那天研究生畢不了業,也跳了,你天天累死累活給他花錢鋪路,讓他贏在起跑線上,然後呢,他摔死在地平線上。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去吧。
唯一可能對不起的可能也就是你的爹媽,你沒下輩子,所以該還的,這輩子還完了再去死。
我們不能選擇生於富裕,還是貧困,也不能選擇是否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然而被帶到這個世界上,無論幸運,還是悲傷,從結果來看,我們從此擁有了選擇的機會。
對於死亡,可以選擇大限將至之日,坦然接受的離開,也可以選擇在大限將至之日,極不情願的離開,更可以選擇,提早退場——倘若如此,大約親者痛,仇者快,不痛不癢的人,惋惜幾句,繼續該追劇追劇,該吃雞吃雞,若干年後,大約被遺忘,又若干年後,親者仇者以湮滅於塵土,於是我們甚至不會被紀念於他人的記憶中,至於偉人,流芳百世,或於逆賊,遺臭萬年,當事人依舊也是一把塵土,毫無知覺。
那些選擇離開的。
不必譴責他心靈脆弱,說其毫無責任心——但凡選擇自殺的,若不是絕望到極致,又怎麼會放棄親朋好友,獨自上路。就好像看電影看到渣片,有人中途退場,你還能揪著人家說:「這是我愛豆的電影,你怎麼能不看到最後呢?」
亦不必為其感到悲哀,——但凡選擇自殺的,心靈上的腫瘤,已經日夜折磨這個人,讓其痛不欲生。死一次沒死成,死第二次的司空見慣,看開了的反而鳳毛麟角。
倘若遇到奸惡之徒,每天逼你,坑你,害你,帶他一起上路便是,切忌傷及無辜。倘若就是自己想不開,悄悄走了也無妨。
能選擇死亡也是一種勇氣,像我這種好死不如的,除了向你表示敬意之外,也只能祝福你倘若僥倖沒死成,便看淡榮辱,活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