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圖/鄭萌
「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邊星。」李白筆下的螢火蟲，是雨打時不熄滅的燈，是風吹時更明媚的光。而到了現代，螢火蟲更是浪漫的象徵，螢火蟲展覽、放飛也成了城市裡流行的商業活動。但這在環保人士的眼中，卻是殘忍的屠殺。一位環保人士告訴河南商報記者，螢火蟲的一生很短，只有2~3個月，「在城市中放生螢火蟲，其實就是置它於死地，而在大量的持續捕捉下，它們已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
【事件】
鄭州再現放飛螢火蟲活動
遭環保組織「喊話」
七夕將至，不少商家摩拳擦掌，一則螢火蟲放生活動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眼球。該消息稱，活動期間將有萬人聚集，用「螢火蟲點亮」的方式說愛你。此舉引發鄭州多個環保組織關注，隨即有環保組織發文喊話主辦方：「螢火蟲放飛就是放死」、「抵制螢火蟲商業行為，不去螢火蟲墳墓」，以此對該活動進行抵制。
其實，這並不是鄭州本地環保組織針對螢火蟲放生的第一次抵制。
2015年7月，「鄭州首個螢火蟲主題公園即將開園」的消息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在微博上，該消息被網友轉發評論近萬次。不少網友對此很憧憬：「小時候，夏天晚上在外乘涼，亮閃閃的螢火蟲飛來飛去的，那時真想不到，現在見它竟然成了一種奢侈。」不過，很快，這個活動因未報備被公安機關叫停。
不僅僅是鄭州，「螢火蟲展」的活動在上海、南昌、杭州等地都上演過，但多數因其實際效果差、活動場所簡陋、治安隱患、螢火蟲來源成謎以及對環境造成的影響等為各方人士所詬病，最終均被叫停。
雖然該行為一再遭受詬病、抵制，但關於螢火蟲放生的活動卻一直都在。鄭州環保組織「綠色中原」的負責人匡潔告訴河南商報記者，人們的好奇心和商家利益，導致關於螢火蟲的活動一再抬頭。
【調查】
網上一隻2.3元
3000隻送貨上門
今年5月24日，在環保志願者的努力下，淘寶發布了「關於野生活體螢火蟲的禁售管理公告」，全面叫停螢火蟲售賣。隨後兩周，順豐等快遞公司也都陸續關閉了螢火蟲活體運輸業務。
不過，河南商報記者在淘寶上搜索「螢火蟲活體」時，仍有賣家兜售，頁面還顯示「承接大型活動需求量」。河南商報記者在與名為「u2379862253」的賣家溝通後得知：一次大型活動至少需要上萬隻螢火蟲，而這些「貨」來自廣東，是人工飼養的。「我們國內有養殖基地，一隻2.3元，3000隻可直接送貨上門，一般能活3~5天。」賣家說。當河南商報記者懷疑「貨」的「質量」時，賣家用「保證100%的存活率」給記者吃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螢火蟲吃的我們給你多送點，只要你們能保持溼度、控制溫度就行。」
河南商報記者了解到，適宜螢火蟲生存的溫度為24~26攝氏度，可這兩天鄭州的最高溫度都保持在30攝氏度以上，而且還要長途運輸，螢火蟲的生存環境由此可見一斑。
看到河南商報記者對「買賣」還存疑，賣家表示，最近要的人太多，一會兒工夫就出了十幾萬隻的「貨」，而且「貨」需要提前訂，「早上剛給江西發了5萬隻，你要了早說，不然供不上。」賣家說。
雖然在淘寶一紙「公告」的「管制」下，這裡的賣家少了，但多數的賣家卻轉移到了微信和其他一些網站上。在「阿里巴巴」網站上，河南商報記者看到螢火蟲活體被明碼標價：一次購買3000隻，定價3.5元一隻;10000隻以上則為2元一隻，網站上還留有微信帳號和聯繫方式。
【交易】
螢火蟲party催生產業鏈
武漢守望螢火蟲研究中心2014～2016年連續三年的《中國螢火蟲活體買賣調查報告》顯示，按照每次最少交易50隻估算，一個螢火蟲淘寶賣家在一個月時間裡，至少能銷售1萬多隻。而根據一隻獲利1元來算，賣家一個月至少能獲利10000元。
河南農業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李春奇告訴河南商報記者，根據《動物保護名錄》，螢火蟲並非保護動物，與之相關的活動本身並不涉及違法違規範疇。對自然環境而言，螢火蟲屬於無益無害昆蟲，沒有保護也就無從監管。
獲利大，無法可依，這讓不少人都瞄準了螢火蟲生意。
微博網友「螢火蟲生態線」曾統計，2016全年，全國各地舉辦的螢火蟲展覽在120場左右，每一場活動都牽涉上萬隻螢火蟲。2016年在淘寶網上經營買賣活體螢火蟲的網店已經達到了49家，較2015年增加28.9%，已經形成產業鏈。
匡潔告訴河南商報記者，每年這麼多的「螢火蟲放生」活動，使得大量的螢火蟲非正常死亡，名為「放生」，實為「放死」。「打著『放生』的旗號招徠民眾，最終都是為了實現其商業目的。」匡潔說。
專家
螢火蟲放生影響生態平衡
呼籲建立螢火蟲棲息地
對於螢火蟲活動，李春奇告訴河南商報記者，強制性地迫使螢火蟲離開現有的生存環境進行放生的行為並不合適，最後螢火蟲不僅死得沒價值，還會影響放生地的生態平衡，影響當地的生物多樣性。
在匡潔眼裡，螢火蟲雖然只是一隻小昆蟲，但它可以作為一個生態指標，反映出生態環境的狀況。「其實，螢火蟲對棲息地的要求很高，它們只在植被茂盛、水質乾淨、空氣清新的自然環境中生存。」
雖然能買來螢火蟲，但買不來環境。對於螢火蟲的保護，匡潔表示，保護螢火蟲最重要的是保護螢火蟲的整體生態環境，保護它的繁衍棲息地，不建幹擾螢火蟲生存的人工設施，避免光汙染及各種化學汙染等。「離開棲息地的『保護』，都是難以讓人放心的。」匡潔說。
其實，匡潔的想法其他國家已經有了實踐。河南商報記者了解到，日本指定了10個螢火蟲保護區，還建立了諸多賞螢地點，每年都有遊客進行參觀，同時，螢火蟲也受到相關法律的保護，不僅滿足人們參觀需求，還得到了有效的保護。而紐西蘭的懷託摩螢火蟲洞被人們譽為世界七大奇景之一，新加坡正在計劃建一個適宜的生態環境，以便吸引螢火蟲到公園「落戶」。
日本、紐西蘭的螢火蟲生態旅遊模式既能有效保護螢火蟲，也能使得更多的人了解螢火蟲，值得我們借鑑。「只要環境好了，就不缺螢火蟲來造訪。」匡潔說。
河南商報記者 王喬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