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像從他們頭頂升起的強風一樣,與鷹、與雪、與太陽同在:強風就是這樣生活的。"——尼採《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流行的理論是"大喜無大悲",所以人們為了避免痛苦的悲傷,似乎有意識地迴避了激烈的快樂,他們認為自己相信平靜的生活,聲稱心平氣和好過各種戲劇性的"忽喜忽悲"。
這種選擇雖然無可厚非,卻難掩退而求其次的無奈和自嘲,似乎在過著一種委曲求全的生活。他們也知道,伴隨著巨大的悲傷而去的是真正的快樂之源。
但一個勇敢的人會努力工作,即使他只有愚蠢的勇氣。當內心對真實欲望的渴望超過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空歡喜"的恐懼時,人就不再因為羞澀和恐懼而逃向那個叫做和平而不是空虛的避難所。
在清代小說家吳敬梓的筆下,有一位因熱衷仕途而幾乎走向瘋狂的著名人物,他就是範進。作為一個著名諷刺故事的主角,範進真的只有諷刺價值嗎?
當我們拋開當時的社會科舉制度和世俗偏見,回歸個體,就會發現,範進在當代無人可以嘲笑,當代人應該為其正名。
太陽底下沒有地方可以舉起孩子。
正如《鏡花緣》中所說:蓋未入場,何說中;如人事未盡,何說天命。
自然的法則是:這樣做,你就會獲得這種力量;誰不這樣做,誰就缺乏這種能力。範進很清楚這一點。在嶽父胡屠夫嚴厲粗暴的逼迫下,他不敢當面反駁,但又不卑不亢。他勇敢地為自己辯護,鼓勵自己。"一代宗師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說。"如果我不進去考驗他,我怎麼能滿足呢?"。
自古朝外無舉人,範進也不願做莫須有的"朝外舉人"。範進告訴我們,"不甘心"不是一種錯誤的感覺,而是用"不甘心"度過幾十年的錯誤方式。
他勇敢地面對自己的"不甘心",只為快樂地過完餘生。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親自來到考場,如果不是親手寫下自己的答卷;突然站在場外,那無論自己如何自誇或自卑,環顧四周都是"猶疑"的魔障。
不到園中,怎知春之美。他之所以笑不出範進,是因為他敢於"進去",敢於"到達",所以他才羞愧。這種勇敢的"進入"精神,是生命中最寶貴的部分。
多少人對自己的生活採取旁觀的態度,對自己熱愛的理想、利益、人事保持觀望的態度,在心中上演著無數與自己所愛沒有任何聯繫的戲。他們對自己真正嚮往的生活如此敷衍,最後成為自己生活的局外人和門外漢。
只有知道自己做不到的人才能做到。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乎",這是《論語》的出處,也是當時社會上普通民眾對孔子的評價。
難道範進不知道自己窮、老、沒希望,受的嘲笑、嘲笑、施捨、踐踏還不夠嗎?他知道這一切,他選擇獨自承受,沒有攻擊,沒有抱怨,沒有氣餒,這是他想要實現的代價,他知道這一點。
作為一個"壞忠實無用的人"卻得到一個"快樂得近乎瘋狂"的喜劇結局,正是因為範進矢志不渝、鍥而不捨地走了一條喜歡卻艱難的路。
說到底,是為了抵達愛情的彼岸而跨越人生的重重荊棘,還是一夜之間跨越人生最直接、最不費力的困難?或許前者的難度是希望的主題,後者則是平庸的基調。可以肯定的是,後者一定會過早地懷疑生命的意義,一定會過早地感嘆自己的揮霍。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其實也是為自己做的最關鍵、最重要的事情。為什麼這個選擇這麼可憐?不是悲劇性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是走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上,還有很多人提供了一條並不能真正觸動自己內心的坦途或穩途。他沒有違背自己的內心,也就是說,他沒有違背自己的生命,他永遠不會為自己的生命感到彷徨的心痛。
相比之下,那些不遵從內心的人,往往因為背叛了自己,而覺得生活冷到了骨子裡。
我已經跟了我很久了。
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關係是什麼?答案是:與自己的關係。
範進在他的人口中是"天下貨"、"爛誠無用之人"、"尖嘴猴腮",也被大師肯定為"火已至"之人,那麼範進自己呢?
他認為自己可能是一顆塵埃中的珍珠,他與自己的心靈進行了一場漫長而真誠的對話。"屢敗屢戰、屢敗屢戰"是一場心靈之旅的守衛戰,守護著自我與自我的追求。
範進的勝利在於他從內心深處認可了自己的"度"。他意識到自己確實配得上"學位"。於是,他著手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勝利,把只屬於自己的虛幻勝利變成了現實中眾所周知的勝利。
我和我一起走了很久,我寧願做我自己。範進的羞愧與怯懦、信心與希望、平凡與瘋狂、短期的退縮與長期的煎熬等等,之所以如此感人,是因為他選擇做自己而不只是生命的附屬品,敢於處理自己,是生命的勇士,更是生命真正的參與者。
勤於處理自己,回歸內心的真實。這個不完美的自己也許有一千個壞習慣,但我也熟悉這個自己所有的希望、仇恨、遺憾、渴望和那些勇敢、善良的脈絡和路徑,每個長期與"我"打交道的"我"都不願輕易離開,根本原因是不想讓別人主宰自己的生活,不想帶著陌生的面具浪費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