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溪花渡,說出來你不信,跟第一次一樣,還是一個不經意,也算是我與她之間的一個緣份吧。
重陽節就要到了,我們幾個同在一個知青點的老人就想要聚一聚。
插隊在閩北的大山中,一個自然村住11個知青,現在還健在並能聯繫上的就我們四個人了。年紀最大的是吳姐已70出頭,最小的是猴子,也60多歲了。
是猴子提出來到「月洲村」去玩的。他的理由是,在2018年度四星級鄉村旅遊村的評比中,「月洲村」排名第一。
沒有異議,也無需等待,這是一次說走就走的出遊。猴子的兒子開著「奧迪」帶著我們四個老人,出了城西上了高速借著導航,聽著我們一路嘰呱著開往「月洲村」
下了高速,也就10分鐘吧,那撲面而來的山巒,時隱時現的溪流,蜿蜒申展的竹林,分明是我熟悉的?車停下了,「月洲村」的牌子就在路邊立著,路的那一頭就是我不久前才去過並倍加讚賞的「月溪花渡」。哈!「月溪花渡」原來就在「月洲村」,我算是舊地重遊了,準確說,應當是舊地新遊,上次我的活動範圍只在「月溪花渡」周邊,沒有走進村子。「月溪花渡」的圖書館、兒童繪所、溪畔別墅、大壩、水車,我還記憶猶新,難不成正是因為她們才讓「月洲村」榜上有名?還是各有風騷!
猴子的兒子在我的指點下,辦了張臨時會員卡,躲進圖書館了,我們四個老人開始了月洲村之旅。
久居城中鬧市,猛一走進這鄉村,天那麼藍,山那麼青,路邊的小草、野花是那麼的鮮豔,一條小道曲曲彎彎一色的鵝卵石鋪就,平平展展沿著靜靜流淌的小溪水,直抵山的那一邊,小蔥小蒜更是滿院嬌嫩,蜂蝶環繞,好個賞心悅目。
說話間我們到了村部,瞭出去,就是個「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支花」的景。吳姐糾正我,應改成煙村四五十家才確切。
自古村子就不大,卻在宋、明、清三朝出了一個狀元,二個尚書,五十個進士,還誕生了兩個華夏名人,宋著名詞人張元幹,道教閭山派大師張聖君。
這裡是名符其實的大山深處,三四百年前,可不是今天說的離福州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那時可沒有現代交通,村民們是怎麼與山外世界相聯的,又怎麼成為數千裡之外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中的一員?靠兩條腿走嗎?不夠,是文化,是中國的農耕文化把他們帶向繁榮與驕傲。原來,這裡是中國古代農耕文化的典範,有八閩文化第一村的美譽。
從她的村名說,月洲村的「月」字,就飽含著當時的村民們對山水的寄情,對家鄉美好的稱頌,奔騰不息的大樟溪一支流桃花溪水繞村形同「月」字因而得名。有點詩情畫意吧。
村部就在溪畔,雖路邊修了一些新民居,看似要開發成農家樂,以滿足日益興起的鄉村遊,但沿山腳仍保留了大部份的古民居,在村子裡走上一圈還是可以感受到原住民的生活習俗及文明程度的,舉一例,村子順山而建有三層,層層、家家門前有寬大的水渠,試想一下,當年,水由山上往下流,一梯一梯地「清泉石上流」圍繞在戶戶門前,襯著青山、藍天、白雲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景致?那山、那天、那雲是不出聲的,可流水是歡快的,它無時無刻不在歌唱,是不是有點九寨溝月亮泉的模樣?那不單單是美,更主要的是清潔衛生,證明了,當年這裡的人生活的聰明。只是現在都用自來水,水渠也成了各家的下水道。
出了村子,我們往北行,參觀了「寧遠莊」,這個築在小山頭上的古堡有三百年的歷史了,是月洲村歷代歷年的議事中心、防盜中心。古堡有二層,分內、外建,住百多戶,非常時期可容下當時全村的人,與永定的土樓極為相似,但據現場施工人員介紹,「寧遠莊」的內部防盜機關設計更甚於永定土樓,只可惜修建工程尚未完工,我們沒能更多了解。
從寧遠莊返回,已過中午,我們在新開的農家餐館用餐。
窗外,深秋的李樹園裡,一地鋪滿了厚厚的落葉,一大群五光十色的走地雞在枯枝、腐葉裡刨食,追遂著、跳躍著,抑或高高地飛上枝頭,抑或靜靜地趴在樹下,歡快地忙碌著好不熱鬧,竟成了一道不可多見的農家景觀,把我們幾個人看得傻傻的。
不用說,午餐有燉雞湯,山裡人實誠,端上來一隻整雞,黃亮亮的油花浮在面上,大塊的肉清徹見底的湯,鮮美自不用說,吃得我們幾個人,秋日裡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痛快!韭菜、筍絲笨雞蛋那叫一個香、脆、嫩;農家豆腐拌小蔥,雪白碧綠,養眼;外加一盤鮮紅的西紅柿,淋上山裡的家養蜂蜜,吃在嘴裡甜在心裡,清爽。米飯是用木桶蒸出來的,打開桶蓋,一股特有的米香濃濃地竄進了我們的胸腔,沒有多餘的表達,埋頭就是大口的吃。
餐畢,我們幾個人慢悠悠地踱回月溪花渡圖書館,誰也沒有注意到「叭嗒」一聲,一個柿子,就落在了吳姐的腳下,再偏一點就該掉在她的腦門兒上了,有驚無險,否則就糗大了。抬頭一望,緣是一棵高大的老柿子樹,枝頭上掛滿了熟透的紅柿子,象過年時家家門前的紅燈籠,這時我們方才注意到,腳下是一大片碾為泥的柿子槳,頓時就嗅到了空氣中有酒窖裡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發膩,有點醉人。後來我們在去其它景點的路上,還見到過多株這樣無人收採的老柿樹,想是村裡的柿樹多,這些長在高處的柿子就無人問津了。
「月溪花渡」圖書館的陌上花坊,供有各色香茗、咖啡等,我們要了壺綠茶,一邊慢慢地品著,一邊偷眼望著圖書館裡正在上課的小童們,在老師的指點下,小傢伙們正用自己採摘的野花、落葉用心地做作桌擺、展板、畫盤等。別說還真有點兒意思,用松果做孔雀的身體,將黃、藍、紅的輕粘土捻成綠豆大的小粒兒,再一一的撳進松果的葉片上,再捏一個孔雀的腦袋,點上眼睛,這就成了。兩片枯樹葉、一根狗尾巴、一枝黃色的小山菊花,配上紅色的楓葉,嘿,就是一個畫盤,不說有多少藝術美感,就在於給孩子們實踐體驗的機會。「月溪花渡」每一個周六都會為孩子們開辦這樣的讀書繪所活動。既讓孩子們有個聚集學習的環境,又讓陪同而來的家長可以靜下心來看看書、喝喝茶、或到村裡遛個彎兒。兒童繪所已辦有10多期了,不遇太大的雨,期期都是滿員。
幹了杯中的茶,我們從圖書館出來,往南行。
雖說是秋天,路傍的櫻花園裡、梅花園裡都有幾株樹開出幾朵花,紅丹丹,白生生點綴在幹樹枝叢中分外醒目,真應了「十月南風迎小春的」說唱。
張元幹的故居面向桃花溪背靠張氏綜祠,張是愛國主義豪 放派詞人,他在建造住所時,也把拳拳的國家情懷植入其中,為宋的南北之分國之不完整而寄痛,故,園落成半月型,稱為「半月居」。現在,這兒是張元幹博物館,也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讓子孫後代銘記國破之恥,告慰先人今天的國富民強。
張聖君道教主殿建在月洲村南面小山坡上,與北面的「寧遠莊」遙相望。道觀不算大,修葺一新。張聖君乃是道教閭山派的代表,閭山派能得到民眾的廣泛信仰,其所倡導的孝道,無疑是重要的思想基礎和傳承發展的動力,以致千年盛而不衰。
出了道觀,走完數百級的下山臺階,我們踏上了「蘆川步道」。
小道的左邊是高高低低的蘆葦沿溪生長,右邊是翠綠的竹林成片相連。秋日,午後,太陽暖暖的,風輕輕的,肥碩的葦穗在向我們點頭,纖細的竹枝在向我們招手,四周沒有一絲的嘈雜,靜隘的令我們突然不約而同的都停止了說笑,我們放輕、放慢了腳步,仿佛是害怕踩踤了這流淌的畫面……好一會兒,我們才開始聽到,遠處,傳來溪水撞擊巖石的回聲,空中,有山雀、叫天子的啾鳴,身邊,是風在竹間環繞的哨音,似乎,還能聽到腳下螞蟻搬家的喘息,我們沉浸在天賴四重奏中,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我們體驗到了行走在「蘆川步道」上的愜意,與鞠躬樹相遇時的樂趣,用多少美好的語言來描繪都不為過,但這兒最能打動我們的卻是,石刻、雪洞。
雖然上午已經了解到月洲村的農耕文化極具淵源,也出有名人、文人,但這裡必竟不是名山大川,誰想到會有摩崖石刻群。何人修心養性與高山流水交友?留下「釣臺」,又引來眾多隨者,盡情揮毫,把與「月洲村」相關的書法名家的題詞,又一一地搬上了這一方山石中。時光流失,歲月無情,好些石刻已字跡模糊,然,人有意,如今,絕大多數已勾勒描紅保存了下來,供到訪者觀賞,向今天的人們訴說著當年文風之盛行,民風之儒雅。
「書香雪洞」,那兩間不起眼的白色小房子,在現在人的眼裡什麼都不是,但那卻是「月洲村」的祖先們為子孫後代仿造的京城試院,意在激發學子努力奮進,也為他們創造更好的空間,學子們可以提前領受應試時的心境與環境,真可謂用心良苦。殷殷之情如涓涓桃花水,滋潤著這個家族,也寄託著幾輩人對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一份追求、一份守望。此時此刻我有點不平靜,不就是這份愛國、愛家的信仰鑄就了中華的文明與燦爛?我的心裡充滿了對這方水土這方人的敬意。
回到「月溪花渡」,走進圖書錧,望著那一牆一牆的書籍、靜靜的讀書人,回味袁先生的那席話,「打造全國第一個以圖書館為文化核心,親子自然教育為產業抓手的度假村,是要用高規格來宣示鄉村的文明與進步」。好一個「宣示」,我想我能夠試著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了。「月洲村」深厚的農耕文化底蘊、豐富的農耕文化遺產、美麗的山川秀色,招喚著袁先生與他的夥伴們的到來,而圖書館的建成,親子繪所的實踐及一系例與文化拓展相關的項目策劃,既是對農耕文化延綿致遠的傳承,又是與時代同步對舊有形式的顛復,是追求價值取向的必然。
我想說,「月洲村」就象一個古老的青花瓷盤,「月溪花渡」就是盤中那顆最大最亮的明珠?鑽石?不,它們還不足以表達我完整的感受。
可不可以這樣說,「月洲村」是感日月精化,育百年文風,修成的靈光寶地,「月溪花渡」是植根於此吮山水甘露,仰時代光華的一棵綠樹,它是榕樹,根深葉茂,它是白揚,挺直高大。就如同樹把氧無償地奉獻給生命一樣,「月溪花渡」把全新的生活理念帶給山鄉,把現代科枝信息帶給山鄉,把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帶給山鄉,為古老的「月洲村」開啟了嶄新的一頁。
從地圖上看,「月溪花渡」位居「月洲村」正中,說古論今道未來,願她們相互映襯,為福州市打造讀書城市,旅遊城市各自發揮出特有的魅力與不凡。山鄉迎來巨變!
回家的路上,我們四個人都感到時間的短促,村中的「千年古井」、「龍玉堂」、「井潭街」、「張氏宗祠」、「狀元閣」等許多景點我們沒能走到。我們相約要再來一次,而且這次是要住下來的,要領略一下,竹林環抱的溪畔別墅。猴子的兒子也說要帶自己六歲的兒子來體驗兒童繪所裡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