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詩詞愛好者眼中,趙明誠與李清照門當戶對夫妻情深,是人人羨慕的一對文壇伉儷。然而,歷史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不過,從李清照留下的大量詞作中,我們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端倪。在李清照的很多詞文中,相思,離別,憂愁,孤獨佔據了相當多的篇幅。由此,我們可以猜想李清照的婚後生活其實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樣幸福。
無論趙明誠和李清照結婚之初是多麼的恩愛,從兩人一直沒有孩子來看,兩人肯定是聚少離多。在古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縱然是千古才女,李清照依然也會為此遭受巨大壓力。在沒有生育子女的情況下,丈夫納妾是必然的事情。今天筆者要和大家介紹的這首詞就是李清照婚後生活的一種寫照。
寫這首詞時,李清照在青州,趙明誠在萊州。在萊州出任太守時,趙明誠沒有和李清照商量,私自娶了個小妾如夫人帶回家中,這對李清照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擊。在詞中,詞人悲痛到無力自拔卻又要強自寬慰,令人不勝嘆息。這首詞就是《念奴嬌 蕭條庭院》。
念奴嬌·蕭條庭院 李清照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徵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幹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庭院深深,幽冷而寂寥。窗外,風在不停地吹著,雨在不停地下著。丈夫走後,詞人無心一切,所以乾脆把重重的院門也給徹底關閉了。但是,門雖然關閉了,內心的哀愁和思念卻無法關閉。「重門須閉」,一個「須」字,讓人讀著讀著淚水就會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寵柳嬌花寒食盡,種種惱人天氣」,窗外那些嫩綠的柳枝含苞欲放的花朵,似乎也感受到了詞人的痛苦,和她一起對這樣的天氣提出了無聲的抗議。然而,惱人的真是天氣嗎?不是,是詞人內心難言的愁苦與孤獨。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詞人本可以寫出生僻而又難以押韻的詩,但她早已經走進不了他的心,再多的才情也沒有用處。這樣的無力感讓人有一種窒息的痛苦。「扶頭酒」是烈酒,非常濃烈,很容讓人醉。然而如此濃烈的酒也掩蓋不了詞人內心的悲傷痛苦。
「徵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南飛的大雁都已經走了,她心中深藏的萬千愁思卻難以寄託。她能向丈夫說什麼呢?此時詞人和很多普通女子一樣,沒有什麼不同。她的心靈同樣脆弱,她同樣需要丈夫的懷抱,也同樣需要丈夫的愛。這是一個女子的天性所在。
「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幹慵倚」,靜夜生涼,一扇孤獨而荒涼的窗戶前,透出微弱而憔悴的身影。一個人,一扇窗,一盞燈,一顆心。詞人孤獨地倚著闌幹,在深夜裡凝望窗外。她在想什麼呢?遠方的丈夫?或許什麼也沒有想。
「被冷香消新夢絕,不許愁人不起」,錦被很冷,薰香已斷,新做的夢也消失了。寒冷從詞人心中往外流淌。香已燃盡,燃盡的還有詞人心裡的最後一些希望。不知不覺到了早晨,詞人知道不能再放縱自己這樣憂傷下去,所以她還是決定起床去看看窗外的景色。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詞寫到這裡,我們終於看見了一絲陽光,這種陽光是從李清照心裡生出的領悟。她決定忘卻這些苦惱,愛惜春光,愛惜自己,於是在這個早晨,出現在她眼裡的是清亮的露水和剛剛生出的葉子,她要從陰暗中走向陽光。
「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此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煙霧也漸漸散去了,她心裡深處的憂傷似乎也漸漸散去了,詞人要出去看今天的天氣晴了沒有。我想,這是李清照寫給趙明誠的。她是想讓趙明誠明白,如果他在她的身邊,此時正是踏春遊賞的好時節。
後世大家在評價這首詞時,說這首詞的苦境就是實境。確實,從這首詞中,我們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作為一代才女,李清照也有著和很多普通女子一樣的情感,在遭遇丈夫背叛的時候,她也會痛苦哀傷。
然而幸運如李清照,她能用天賦才情將痛苦與哀愁寫進詞作裡,讓後人能夠一窺她真實的內心情感。在古代男權思想主導之下,縱然才華卓絕如李清照也會有很多無奈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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