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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詩詞卷帙浩繁博大精深,古往今來其數量可謂數不勝數,佳作名篇更是數千上萬。而其中流傳至今的千古名句也是比比皆是,很多詩詞名句膾炙人口,甚至人人皆知其句卻不知其詩。
比如「一寸光陰一寸金」人人都能脫口道出,卻很少人知道它出自王貞白的《白鹿洞二首》;還有「貧賤夫妻百事哀」,也已在民間膾炙人口,但能背出《遣悲懷三首》原作的又寥寥無幾。
還有諸如「美人如玉劍如虹」、「百無一用是書生」、「年年依樣畫葫蘆」等等名句都是如此,句固然在民間無人不知,原詩卻少有人知了。
這些詩句都有一個共同點:語言通俗易懂、含義則或貼近生活或喜聞樂見,亦且讀來琅琅上口,所以才能在民間廣為流傳。
我們平日裡評價歷史人物時脫口而出的「不愛江山愛美人」也是這樣的名句。這句詩就連中小學生都能背出,卻很少有人能說出它的作者和出處,甚至很多人以為它僅僅是民間俗語。
其實這句詩是出自清代詩人陳於王之手,且來欣賞陳於王的這首《題桃花扇傳奇》:
題桃花扇傳奇
清·陳於王
玉樹歌殘跡已陳,
南朝宮殿柳條新。
福王少小風流慣。
不愛江山愛美人。
從詩題來看,此詩是詩人閱覽《桃花扇傳奇》後感慨而作。《桃花扇傳奇》便是孔尚任所著的《桃花扇》,所講的是南明弘光皇帝(福王朱由崧)王朝的亡國以及明末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與秦淮豔姬李香君的悲歡離合故事。
孔尚任曾自評《桃花扇》曰:借離合之情,寫興亡之感,實事實人,有憑有據。所以《桃花扇》表面上寫侯方域和李香君的愛情悲劇故事,實則是表現南明覆亡的歷史。
陳於王此詩便是有感於《桃花扇》中南明之亡而作的激憤懷古詩。詩中前兩句「玉樹歌殘跡已陳,南朝宮殿柳條新」先借古起興,所借的是南朝最後一個朝代——南陳的亡國之事。
陳後主陳叔寶耽於酒色享樂,自作《玉樹後庭花》日日歌舞尋歡。而如今,《玉樹》歌已成殘歌,而南陳的宮殿遺蹟也成為了「陳舊」荒廢之所,到處是普通的垂柳和雜草。遺蹟之「陳」、垂柳之「新」,兩相對比,襯託得更加荒涼衰敗,表現出南陳亡國之悽慘。
後兩句回到感慨南明的主題:「福王少小風流慣。不愛江山愛美人」!福王,即南明弘光皇帝朱由崧,自幼錦衣玉食,性格荒淫無忌,貪好女色而不思江山社稷。
前有陳叔寶《玉樹後庭花》亡國,後有福王「風流愛美人」,將朱由崧這個荒淫的亡國皇帝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江山與美人相對比,數萬裡江山社稷竟不如美人,何其荒唐可笑!
不愛江山愛美人,南明有如此庸主,焉能不重蹈南陳之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