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現場
皈塘古村許多古老的建築都留下了革命的足跡。
抗日戰爭時期,嶺南一大批知名學府北遷至韶關樂昌坪石等地,在一群進步的「坪石先生」引領下,有多達600多名嶺南學子加入東江縱隊,成為廣東人民抗日武裝力量的骨幹。
8月1日,韶關市在樂昌坪石鎮舉行了「追憶先輩足跡·重溫烽火歲月」華南研學紀念八一建軍節系列活動。韶關市政府、韶關市文廣旅體局、韶關市退役軍人事務局、韶關學院有關負責人和樂昌市人民武裝部、駐樂部隊、樂昌市有關單位代表160多人走進坪石鎮,深入了解韶關在人民軍隊初創時期的歷史淵源,共同追尋「坪石先生」的歷史足跡。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卜瑜 通訊員侯建良、盧明軒、徐風爽
人民軍隊與這個小鎮關係緊密
活動由韶關市華南教育歷史研學基地建設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主辦。當天上午,在坪石鎮皈塘古村活動現場播放了老兵寄語視頻,駐樂部隊官兵合唱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表演了軍體拳,參觀了梅龔彬與南昌起義現場展板和皈塘古村革命舊址,還進行了野外徒步拉練。隨後,在場人士共同前往武陽司村,參觀了《資本論》與中國經濟學教育歷史陳列館、亞南書舍和炮樓舊址。
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了解到,坪石鎮與人民軍隊的初創時期有著緊密聯繫。南昌起義軍南下潮汕失利後,1927年12月,朱德率起義軍餘部800餘人穿山西進、輾轉千裡來到了韶關,幫助廣東黨組織推動了北江農民運動的蓬勃開展,同時開展新戰術練兵運動,從而基本形成了朱德遊擊戰思想,開創了中國革命武裝起義與工農運動相結合、武裝鬥爭和土地革命並舉的嶄新局面。1928年1月,朱德在梅花楊家寨召開軍事會議,策動宜章暴動,制定湘南暴動計劃。2月1日,在樂昌黨組織和坪石人民群眾的支持下,取得了著名的「坪石大捷」,為後來井岡山會師、創立紅四軍奠定了堅實的物質、武器基礎。
600嶺南學子加入東江縱隊
同時,坪石鎮也是1940年至1945年抗日戰爭時期國立中山大學、省立仲愷高級農業職業學校、省立執信女中、香港私立嶺南大學、澳門培正培道等學校的辦學舊址,是記載著華南教育歷史、傳承華南教育文脈的重要地點。抗戰時期,國立中山大學等院校遷至坪石辦學,長期從事黨的地下工作的梅龔彬曾參加1927年南昌起義,被編入葉挺的部隊。他在第十軍第二十四師第七十一團任指導員,經歷潮汕失利後輾轉浙江策劃浙東暴動,1941年到中山大學法學院任教。師範學院教師許幸之曾在蘇北新四軍抗日根據地從事文化工作,兩位先師均與人民軍隊有著很深的淵源。
梅龔彬在回憶難忘的「坪石生活」時說:「當時校內國民黨、三青團的活動很猖獗,我團結那些傾向進步、學識淵博的教授,在抗戰時期粵北僻壤極為困難的條件下搞好教學,這樣就能以正壓邪,使不學無術的反動教授相形見絀。」
1941年12月香港淪陷,在中國共產黨的指示下,由中山大學文學院畢業生曾生領導的廣東人民抗日遊擊縱隊(即後來的東江縱隊)開始了著名的歷時11個月的 「省港大營救」,解救了近800名的文化名人和政要及國際友人返回內地,這其中就有後來到坪石國立中山大學任教的馬思聰、許幸之等人。
1944年夏,中共地下組織動員了600多名中山大學、省文理學院、嶺南大學、中大附中、培正中學等學校的黨員和進步學生參加東江縱隊的抗日武裝鬥爭。其中包括梅龔彬的學生在內的中大學生有200餘名,他們大多參加了東江縱隊舉辦的青年培訓班。培訓結束後,這批學員被派往粵北、粵西、珠三角地區繼續從事革命武裝鬥爭,並很快成為各條戰線的骨幹。如東江縱隊政治部成立的政治工作隊,東江縱隊司令部聯絡處等都有很多中大學生。1945年,朱德在《論解放區戰場》中將東江縱隊與瓊崖縱隊與八路軍、新四軍並稱為「中國抗戰的中流砥柱」。 1946年6月東江縱隊主力北撤山東省解放區,後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兩廣縱隊。
故事
梅龔彬的古鎮陋室成師生的「世外桃源」
由梅龔彬的孩子梅昌明整理、團結出版社出版的《梅龔彬回憶錄》中,記載了梅龔彬的妻兒在炮聲中千裡迢迢遠赴坪石的艱難「尋父尋夫記」。「太平洋戰爭爆發了,日本對英美宣戰,並且佔領了上海的租界,我們家在上海就待不住了。當時我父親在廣東坪石中山大學教書,我母親不顧親友的勸告,也不顧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困難,毅然帶著一家老小六口人(包括我外婆、弟弟和兩個妹妹),離開上海到坪石去。一路上共走了一個多月,對於我來說這是我一生中難忘的經歷。」
「這一段路,真是千裡迢迢,歷盡艱辛,一家老小能夠平安健康地到達坪石,真是一個奇蹟。記得我們離開吉安的那一天,趕上敵機來轟炸,我們一家人正好在空曠地帶,無處躲藏,沒想到萬惡的日本飛行員竟低空向人群掃射。當時我們只好趴在地上等死,等敵機過後,每個人摸摸自己的腦袋,覺得還活著,再看看身旁的親人,沒想到全都活著。當時全家那種慶幸的心情,真是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到了坪石以後,全家總算與父親團聚了,可是新的問題又來了。當時我們已經一無所有,要靠我父親教書的薪水維持一家七口人的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母親只好又出去找工作,終於找到與坪石鄰近的湖南宜章縣的一家中學去教書。坪石到宜章相距30裡,中間還隔一座大山,為了全家的生活,母親只好步行到那裡去,平時住在那裡,假日來回60裡路翻山越嶺,來看望全家。有時她身體不好,走不動,就由我來當坪石和宜章之間的通信員。」
梅先生自己在回憶這段坪石生活時說:「家人的到來使我喜憂交加。高興的是顛沛半生之後總算能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了;擔憂的是我的微薄收入難以維持一家七口的日常開銷。我理解妻子的苦心。她不願在上海受日寇的奴役,更不願讓孩子受日本帝國主義的奴化教育。坪石的生活再艱苦,她也要穿越敵人的封鎖線跋山涉水來到我的身邊。妻子很體諒我,幫助我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擔,讓我集中精力做好學校裡的各項工作。為貼補家用,她變賣了從上海帶來的衣物,並不顧山道崎嶇,到幾十裡外的湖南省宜章縣一所中學去教英語。我的老嶽母操持全部家務。由於她老人家精打細算,量入為出,使全家日子過得挺舒坦。」
「中山大學的學生大都來自淪陷區,對他們理應倍加關懷和愛護。我家的經濟雖然不寬裕,可餐桌總是向學生開放的。學生們常來我家研討學術問題和議論國際國內時局,往往一談就是幾個小時,到了開飯時間總有兩三位留下來用餐。老嶽母是個熱心腸的人,見到青年們享用她親手烹製的粗茶淡飯時,臉上總是露出慈祥的笑容。她也在為革命做貢獻,雖然老人家自己並不知道。川流不息的學生使我的茅舍充滿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