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家長開始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為此,市家長學校精心打造的專欄「家風·學風」,旨在通過解讀經典,為家長、教師介紹經典的家風家訓、優秀的學習方法。
在「說話」或者「言」這個問題上,孔子給我們做了很好的示範,「說」的時機和內容都很重要,我們要好好揣摩,做一個「會說話」的人,不能不知輕重,信口開河,甚至胡說八道。我們都知道「慎獨」對於個體修身的重要性,「慎言」同樣是個人修養的重要手段。
怎麼做才是明智的,才能稱得上「慎言」?我們還是回到《論語》當中,看看孔子和他的弟子是怎麼說的吧!
陳子禽謂子貢曰:「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子貢曰:「君子一言以為知,一言以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其生也榮,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張25)
這句話的意思是:
陳子禽對子貢說:「您是故意那麼恭敬的吧?仲尼怎麼會比您更有才呢?」子貢說:「君子可以從一句話判斷出他人有智慧,也可以從一句話判斷出他人沒智慧,所以說話不可以不慎重。夫子才德的無法接近,就好像是天不能順著臺階上去一樣。夫子如果有機會治理一個諸侯國或採邑,教百姓自立百姓就能自立,引導百姓前行百姓就會跟著前行,安頓百姓百姓就會歸順,動員百姓百姓就會齊心。夫子活著時光彩照人,死後大家都感到哀傷,我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呢?」
在孔子晚年和孔子逝世以後,他的弟子子貢成為當時政壇上一顆閃耀的明星,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子貢要比他的老師孔子優秀很多,畢竟孔子周遊列國十幾年也沒有謀得一官半職,沒有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但子貢自己心裡清楚,老師是「天縱之將聖」,是中華文化和中華文明的重要繼承者和傳播者,自己和老師的差距太大了。子貢也一直在維護孔子的形象。在這一章中,子貢描述了孔子當政後的政教效果:四方感化,六合同風。子貢也很深刻地批評了陳子禽:一個人有沒有智慧,從他說的一句話中就能體現出來,說話要謹慎,不能信口胡說。
《增廣賢文》裡有句話:「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這好像是國人的一個習慣或者傳統,但在背後評論別人確實不是什麼優點。君子正大光明。子貢是在批評陳子禽,也是在提醒我們所有人,說話要慎重,評論別人更要慎之又慎,不能隨便「戴帽子」、「貼標籤」。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如知為君之難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曰:"一言而喪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知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子路15)
這句話的意思是:
魯定公問:「一句話就可以使國家興盛,有這樣的話嗎?」孔子答道:「對語言不能有那麼高的期望。有人說:『做君難,做臣不易。'如果知道了做君的難,這不近乎於一句話可以使國家興盛嗎?」魯定公又問:「一句話可以亡國,有這樣的話嗎?」孔子回答說:「對語言不能有那麼高的期望。有人說過:『我做君主並沒有什麼可高興的,我所高興的只在於我所說的話沒有人敢於違抗。'如果說得對而沒有人違抗,不也好嗎?如果說得不對而沒有人違抗,那不就近乎於一句話可以亡國嗎?」
孔子對於魯定公的提問,其實是給予了肯定回答。人治社會,君主一言九鼎,也就是說,可以一言興邦,也可以一言喪邦。因為君主的話沒有人敢違背。但是不違背就會出現問題:剛愎自用,獨斷專行,小人趁虛而入……用我們當下流行的話來講就是,「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
錯誤的發展口號和發展理念,有可能就會一言喪邦;實事求是,堅持真理,就可以一言興邦。孔子對當時君主制的弊端有深入的認識,並力圖通過德政來約束君權,但這種約束畢竟不是強制性的,要解決「一言」的問題,還是需要民主制度的出現。所以現代社會普遍是民主與法制相結合的社會。這也告訴我們,領導做決策一定要以實事為根據,不能用腳後跟思考問題。
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子路3)
這句話的意思是:
子路說:「如果衛君等待您去治理政事,您打算首先做什麼?」孔子說:「那一定是糾正名分吧!」子路道:「您的迂腐竟到了如此地步嗎!這個名分要怎麼糾正呢?」孔子說:「真粗野呀,子路!君子對於他所不懂的,大概採取存疑的態度。名分不正,說出話來就不順;話不順,事情就辦不成;事情辦不成,禮樂制度就興辦不起來;禮樂制度興辦不起來,刑罰就不能得當;刑罰不得當,百姓就會惶惶不安,不知道將手腳放在哪裡。所以君子確定一個名號,一定有理由可以說出來,說出來的話一定行得通。君子對於自己所說的話,從來都是認真而不馬虎的。」
這一章出現了大家都耳熟能詳的一句話:名不正則言不順。糾正名分,這在當時的衛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衛靈公晚年,南子淫亂,蒯聵反對,被衛靈公驅逐。靈公死後,君位傳給蒯聵之子輒。按說應該蒯聵繼位,但兒子不讓位,夫子相爭,國家弄得一團糟,讓很多人看了笑話。
名不是名稱,而是名分。循名責實就有了與名稱相應的職責、權限、義務等。「正名說」雖然是從衛國的政局出發,是針對具體事件來說的,但也具有普遍意義。正名是社會秩序正常運轉的前提,倫理秩序和社會秩序都一樣。名分不正,其他責權利都亂,社會自然也就亂了。
孔子在這裡強調了一個概念:名正言順。自古即今,無論作什麼都講究名正言順,師出有名。如果名不正,理由不正當,就處在了失禮或者非正義的一方,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所以「言順」的一個重要前提的是名正,也就是說,必須站在真理的一方,或者正義的一方,說出來話才會有力量,才會讓人信服。
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不知禮,無以立也;不知言,無以知人也。」(堯曰3)
這句話的意思是:
孔子說:「不懂得天命,就不能做君子;不知道禮儀,就不能立身處世;不善於分辨別人的話語,就不能真正了解他。」
這是整部論語的最後一章,也從三個方面總結了如何做君子:
一個君子,要知命:天命和命限。天命就是道德,要求我們把踐行道德作為使命;「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客觀對人發展一定會有約束或限制,在這個時候我們能認知天命,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知道命限我們就清楚,無論富貴窮達,都要順應自然,順應天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是一個方面,但人生積極有為,要在尊重規律的基礎上,實現「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的人生理想。
一個君子,要知禮:孔子說,不知禮,無以立。孔子的學問就是仁和禮。仁是人之為人的根本,也是人與人相處之道;禮是人與人相處的規範,是人與人相處的外在表現。沒有仁,禮沒有根據,沒有禮,仁就無所體現。
一個君子,要知言:知道言論的是非得失,知道一句話背後要表達的思想內容。人的思想觀念都表達為語言,所以知言就能知人,能知人就能處理好各種社會關係,就能達到成功的人生。
「一言以為知,一言以為不知」、「一言而興邦,一言而喪邦」、「名不正則言不順」,從這幾句話我們能看出來,言語的力量太大了,所以一定要慎言,更要「知言」,知言才能知人,才能成事。
更多往期精彩文章,請點擊閱讀原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