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馬槊,以後就歸你了!」程知節淡淡的對跟在身後的程處默說道。
程處默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種驚喜到不敢置信的表情。
從少年時代開始,自己就對這把家傳神兵嚮往不已。
父親卻連碰都不讓自己碰。
先帝登基之後,這把馬槊就被父親仔細的供奉在祠堂之中,即使上戰場也不再帶著。
這次出徵,老程卻破例去祠堂祭告先祖,取出了這把馬槊。
為此自己與處亮 ,處弼私下合計了許久,也沒有答案。
還不敢問……
兄弟三人為了推舉出來一個代表詢問這件事情,先是抓鬮,後來猜拳,最後拼酒……
程處亮甚至都開始琢磨忽悠老婆去問了……她九哥是當今皇帝,老爹不敢揍……
自小父親教育自己兄弟的方法,只有一個:打!
一次打不過來,那就再打一次!
多年積威之下,自己對父親,更多的是敬而遠之,執禮甚恭卻缺乏親近。
在程處默心中,老程與其說是父親,倒不如說是家主。
反而是老程對於孫子孫女們,卻慈祥的不行不行的。
尤其是處亮的兒子……
只是程處默心中一直在懷疑老程疼愛這個孫子,到底是因為孩子可愛,還是因為這孩子的娘是清河公主?
「怎麼?不想要?」老程轉過身子,瞪起眼珠子看著程處默。
程處默趕緊躬身上前,接過了馬槊。
老程看著兒子手忙腳亂到不知道怎麼放置這把馬槊才好的樣子,感覺到手心又開始痒痒……
還是算了吧,處默好歹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也是中郎將了,不好再打了啊!
要打,也不能當著他的部下打,否則以後還怎麼帶兵?
只是,實在是慫得不像自己的兒子!
畢竟沒吃過苦啊!
「知道這把馬槊的來歷嗎?」程知節嚴肅了起來,直視著程處默。
程處默感覺很委屈:你就從來沒說過,我怎麼會知道?
「知道曹孟德橫槊賦詩吧?」老程認真的問程處默。
程處默一臉茫然:馬槊不是打仗用的嗎?
這玩意兒還能作詩?
老程看著不學無術到令人髮指的嫡長子,欲哭無淚:你死去的娘好歹也是縣令家的小姐,書香門第,小時候就沒教過你?
好吧,那時候的自己,在打仗,轉戰四方居無定所。
孩子他娘……帶著他們兄弟倆,在逃難……
老程咬牙切齒的看著程處默:「回家閉門抄《三國志》十遍!」
程處默眼淚都快下來了:我招誰惹誰了這是?
你要不想給我馬槊,那我不要了行不行?
怎麼還考《三國志》啊?
你說這個曹孟德也是,寫詩不好好寫詩,怎麼還和馬槊扯上了?
話說這個曹孟德,是曹操的什麼人?
「再抄家譜十遍!」程咬金對著一臉生無可戀的兒子大吼,聲色俱厲。
我們老程家世代書香門第,濟州大中正代表著一地文脈,怎麼就出來了這麼一個棒槌?
自己雖然也沒能繼承父祖的學問,但是好歹內秀啊!
秦叔寶當初什麼事兒都要聽自己的,張須陀臨陣之前也要徵求自己的意見。
屬於不學有術啊!
這程處默……當年還是挨打挨得少啊!
「當年曹操橫槊賦詩,用的就是這把槊!」老程氣急敗壞。
「曹操?漢朝的東西?很值錢吧?」程處默裝傻裝到一臉的天真爛漫:氣死你,氣死你!
其實曹操我知道,就氣你就氣你,剛才又想打我……
老程飛起一腳踢向程處默:這事兒,沒法忍了!
程處默側身躲開:打不著,打不著!
嘴裡卻大喊道:「爹,你這是又要考教我武藝?」
再打我可就還手了……
老程果然停止了追殺,父子二人默契的大眼瞪大眼,心意相通。
老程很悲哀:孩子大了,打不動了……
不但敢還手了,還居然能想出來父子比武的藉口……
不對,這小子的智商想不到這個主意,一定有人教他的!
「誰教你這麼幹的?」老程咬牙切齒。
「處弼……」程處默得意洋洋:還是老三這種讀書人心眼多,要不他從小就不挨揍呢。
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
老程恨恨地喘了兩口粗氣:行,老三你等著我回去的!
長安,盧國公府。
正在教兒子讀書的程處弼突然打了個冷顫,心血來潮似有不祥之兆:好像有人要害我?
程處弼搖了搖頭,看著因為自己突然中斷念誦而疑惑的兒子,繼續念書:「人之初,性本善……」
西域,鷹娑川。
老程父子繼續保持著對練的姿勢,父慈子孝。
遠處的親兵們都側過頭東張西望:美麗的大草原,藍藍的天上白雲飄,好多小羊唉,行走的烤全羊,都是黑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