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連科:《我與父輩》是我可送人的一本書

2021-02-19 南方人物周刊

經常有人問我,如果請你選擇唯一一本你的書送給讀者或和你不熟悉的人時,你會選擇哪一本?這時候,我總是毫不猶豫地答:我選《我與父輩》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周刊

(本文有福利,具體獲取方式見文末)

文 | 閻連科

全文約3562字,細讀大約需要7分鐘

閻連科    圖 / 張井濤

記得我十三四年前去英國,要從倫敦到劍橋參加一個活動。因為一出國,我就是語言的盲人,一個英語單詞都不認識,於是翻譯就把我送到火車站,告訴我幾點幾分、哪輛火車到劍橋,需要坐幾站,劍橋兩個字的第一個字母是什麼,最後一個字母是什麼,下了車會有人在旁邊接我。然後她就指指左邊第一節列車讓我上去了。我上去一看,整節車廂,乾淨豪華,沒有一個人,這樣我就坐下了。等到列車發車後來了一個警察,他拿著我的車票看看,往前指一指,意思是讓我往前邊車廂去。於是我走了兩節車廂,仍然見沒人,就又坐下了。可過了大約十分鐘,還是那個胖警察,又過來再次指著前邊讓我往前去。如此我就又走了兩節車廂,見有人坐在那兒,我也就再次坐下了。

就這樣,我在火車上換了幾次座位,到最後,警察再次過來很奇怪地看看我,最後無奈地朝我笑一笑。為什麼?因為我買的票是普通座,而我幾次換座位,都仍然是在商務座的車廂裡。結果是,警察對我這個語言的盲人起了同情心,只好讓我坐在商務車廂了。而且他不僅讓我坐在那兒,還給我端來了一杯咖啡。當時還以為我可能坐對車廂位置了,咖啡都給我端上了,然而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警察帶著一個生活在英國的中國人過來了,那個中國同胞跟我說:「你坐的是商務座,可你買的票是普通座。警察不讓你換座、也不讓你補錢了,咖啡也免費。但你既然是來自中國的客人,因為他認為世界上的語言中文最神奇、最好看,就請你隨便幫他寫一句中文做紀念。」

這使我想到英國作家卡內蒂在他的名作《迷惘》中,主人翁因為熱愛書,家裡就成了圖書館。而他熱愛的書籍中,最愛的一本是來自中國的中文原版書。他認為全世界的語言,最偉大、最神奇、最有審美意義的語言是中文。中文的一點、一橫都是獨立的,有審美價值的。他說「漢字是世界語言金字塔頂上的那塊最高最高的頂尖石。」

現在想來,這就是華語之美,是華語的分量。是文學和現實中的兩個英語人物對中文——華語的慰問和致敬。

講到情感的力量,這就不是華語獨有的。華語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語言,但它的情感力量,卻不是獨一無二的。就文學作品言,世界上所有的文學作品,其最為通行、基本的價值標準,是可以用情感的力量來考量其藝術價值之大小的。我們有很多維度去評價一部小說,結構、敘述、精神、靈魂、語言……但在超越各個名族或地區的語言之後,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歸根結底的一點,還是要考察小說情感的力量。

我們今天說的偉大的作品,莫不是如批評家謝有順說的「從世俗中來,到靈魂中去」的一個過程。到靈魂中去,就是到最為深層的情感中去;換言之,可說是從世俗的情感中來,到靈魂的情感中去。這是小說最基本、也是最根本的寫作路徑。世界上偉大的作品,沒有一部不包含情感的力量,哪怕是數學專著或者法律專著,在專業人士那兒,也是能從中讀出情感深度的。但是只有文學,就不僅是專業人士、而是人人都能從中讀出情感的深度、濃度和重量。

回到中國文學中。在情感的力量上,那么正面、正能量。溫情、飽滿、勸善、愛國、讓人向上等,始終如一、長久不變。能夠在中國文學長期留存下來的,大多都是在情感上正面向上的。四大名著是這方面最有力的證據。但是,又一個問題我們可以去思考,為什麼我們可以人人談論《紅樓夢》,而大家卻買不到《金瓶梅》?對後者不能暢所欲言去討論?仔細考量,這不僅是性描寫的差別,更是人的情感正負、黑白之差別。自古至今,我們都張揚一種正情感,而壓抑另一種負情感。我們的民族,偉大就偉大在我們非常張揚正面、溫暖、善好之情感。但久而久之,也讓我們覺得我們在情感的張揚上,是不是還稍微有點狹隘呢?作品中總是讓大家看到正情感,看不到負情感;看到光明之精神,看不到黑暗之淵黑。如此我就想,我們今天——當下的中國文學,成就成在正情感,是不是敗也就敗在正情感?實在說,人是非常複雜的。許多時候,負情感、黑情感這種可以稱為「惡情」的東西,其實正是人性本質的一部分。從文學的道理去說,人類的任何經驗,都是文學作品的寫作資源,我們不應該為文學設立寫作的邊界。你可以追求真善美,別人也可以關注黑暗、關注齷齪、關注負能量等人性之惡情。當然,關注什麼更有藝術價值,度在哪兒,這個是作家的才華和判斷力。

列夫·託爾斯泰那麼偉大,《安娜·卡列尼娜》那麼偉大,這個偉大,就是因為託爾斯泰特別正視了人的暗情感,乃至惡情感。就安娜的一生來說,她美麗、激情、有婚外戀。這段婚外戀的美麗和可敬,是不是人的暗情感?小說寫到最後安娜要去自殺,她到火車站站在月臺上,對自己說:下一列火車到來的時候,我就從這裡跳下去,從此結束這一生,關於男人、關於貴族、關於這個世界的虛偽,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支蠟燭徹底熄滅那樣不在了。我們談論安娜的時候總是在談論安娜死前的這段心理,以為這兒是小說在心理上的高光和託爾斯泰關於對世界認識之思想。但是我們疏忽了一點,託爾斯泰在他的小說結尾,最偉大的一點不是寫出了安娜這段心理,而是在這之前,他寫了安娜一段惡情感。

安娜準備自殺,站在月臺上等待火車的到來。火車來了,一個中年女人下了車,出現在她面前,她四五十歲,長相醜陋,穿的硬撐裙又破又髒,而且還是個瘸子。託爾斯泰寫到,安娜看到這個女人後想,這個又髒又醜的女人,如果她躺在床上,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樣子呢?我的天!安娜都要去死了,在死亡之前,她看到一個比她年紀大、穿著破爛的女人,她想的不是對這個底層女人的同情,而是她和男人在一起是什麼樣子。託爾斯泰真的是偉大,他真的是寫到了安娜的靈魂裡邊去。而他在寫出安娜的靈魂時,關注的恰恰是人的暗情感和黑情感。直言之,他關注的是人之惡情。

而我們的文學,恰恰是缺少這種對惡情的關注。

惡情是不被我們傳統接受的。就文學人物言——單單是人物,潘金蓮作為文學人物,她的分量就比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分量輕了嗎?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正是關注了我所說的正情感和負情感交叉的地帶。他的小說中的情感,是不能簡單去分正負、光明黑暗的。人就是那個樣子,愈加混沌、愈加說不清楚,在文學中就愈加偉大。為什麼我們一直說魯迅是偉大的作家?恰恰是這在一點:因為他關注了中國人情感上的黑與惡。

沈從文有篇小說叫《丈夫》,寫一個妻子接客的時候,丈夫就在船頭坐著。當然這非常愚昧,也非常不愉快,但這篇的情感力量遠遠大於《邊城》。《邊城》是偉大的小說,但就小說的情感重量來說,這樣一個短篇,情感的重量也許超過了那八九萬字的《邊城》。為什麼?就是因為它寫出了人的暗情和惡情。是這種暗情、惡情真正透視了我們作為人的尊嚴是什麼。


閻連科在給自己的新書籤名  圖 / 張井濤

最後來說華語的分量和情感的力量。毫無疑問,華語是偉大的語言,是獨一無二的語言。我們有這麼多的人口,有這麼了不起的語言,作為人的中國人,又是世界上情感最為複雜、最為多層次,甚至無法讓其他國家的人明白我們每天都在做什麼、想什麼、我們這樣做了又是為什麼。他們無法理解我們內心和行為上的高尚、虛偽和黑暗,都豐富、混亂、交叉到哪個地步。然而我們的寫作,可能不是那麼回事。在作品的情感上,我們非常單調,文學中寫不出這些複雜來。為什麼中國小說在海外那麼難以被接受?簡單舉一例子說,中國人的血緣倫理之特別和複雜,可謂世界之最,七大姑、八大姨,讓外國人根本搞不清楚這種倫理關係。但他們更搞不清的是這種倫理包含的情感關係。人類的倫理情感,再也沒有哪兒能像中國人這麼豐富。可這種複雜的倫理情感,用故事(小說)又怎樣去寫作?怎樣去表達?

在華語和情感的表達上,我以為散文這種文體是把二者結合得最為完美的。它自由、隨性,流淌而不拘泥於岸的約束。在寫作過程中,既有岸的存在,又有越岸的漫溢。甚至說,漫溢的部分,恰恰是散文的美和偉大,是情感最真實和飽滿的流淌和溢出。全世界沒有一個語種,能像中文這樣有如此悠久的散文傳統,又有那麼多偉大的散文家和經典的作品。就單單是當代散文來說,史鐵生、張承志、韓少功、賈平凹、劉亮程、李娟、李敬澤、李修文,等等等等,真的是在華語的分量和情感的力量上,都有不懈的實踐和成功之作品。而我自己,無非是想努力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我與父輩》《711號園》《田湖的孩子》等,無非是向這個隊伍靠攏並加入時展示的作業、門票和通行證。尤其《我與父輩》——經常有人問我,如果請你選擇唯一一本你的書送給讀者或和你不熟悉的人時,你會選擇哪一本?這時候,我總是毫不猶豫地答:

我選《我與父輩》。

因為它在華語和情感這一點上,應該是結合得相對完美和成熟的。

《我與父輩》,閻連科著,河南文藝出版社,2019年1月版

本文評論點讚數最高的前5位將各自獲得閻連科新書《我與父輩》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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