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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梁媽沒承受住打擊,昏迷過去,住院。梁奕凱要去買一些住院的生活用品,走出醫院大門後卻瞬間垮了,如同行屍走肉般在街上遊蕩。
他在想這是噩夢嗎?父親真的死了嗎?自己又還活著嗎?而那個人,還活著嗎?
經過一條堆滿雜物和垃圾的小巷時,一隻手突然將梁奕凱拉了進去。
梁奕凱如夢境驚醒般,目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摸索了回來,看清了眼前的這張臉,秦瑋的眼中網著縱橫的血絲,下眼泡腫著,兩頰凹陷,才僅僅一天沒見,秦瑋疲憊滄桑得像是老了好幾歲,卻又並生出一種由怨恨振奮的堅定。
不等梁奕凱反應,秦瑋將手中的一個提包塞在梁奕凱的懷裡,又急又快地說道:「這裡面有一張卡,存著兩千五百萬,這是用沒人知道的身份證開的,可以安全放心地用裡面的錢,最近你肯定會被看得很緊,最好不要去取錢。」秦瑋把拉鏈拉開一截,露出成疊的現金,「這裡有十萬,你先用這些,等風聲過了,你再用其它的。明白了沒有。」
梁奕凱以陌生疏離的目光定定地打量著秦瑋,又看一眼壓在手中的人民幣,突然低低地開口問道:「我爸是不是你殺的?」
秦瑋怔了一下,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被剜去了一塊,空了,他倒退幾步,雙唇翕動著,想極力否認,喉嚨卻乾澀著發不出聲音。
梁奕凱極其渴望著秦瑋的辯解,可秦瑋默然的反應讓他徹底崩潰了,他一拳打在秦瑋的臉上,秦瑋立即站立不住摔倒在地,梁奕凱情緒崩潰地指著秦瑋,歇斯底裡地吼道:「你為什麼不否認?為什麼不辯解?還是因為他們說得都是真的。你知道當我看到警察在我們的家!我們的房間!搜出藏在衣櫃後的那些槍時,我是什麼感覺嗎?」
梁奕凱衝上前攥起秦瑋的衣領狠狠提起,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想——殺——了——你。」
又猛地將秦瑋推向地面,梁奕凱覺得自己的胸口在被一點點鑿開,錐心的疼痛擊打著他,摧毀著他,他恨不得與眼前令他恨之入骨,同樣愛之入骨的人同歸於盡,一了百了,這樣他們再也不用痛苦,卻永遠能在一起了。
可惜他永遠也下不了手,只剛才那一拳就足以讓他心如刀絞,他痛苦卻無從發洩地雙手向後擼了一把頭髮,一拳又一拳重重地捶在了牆面,灰白的牆面很快就印上了斑駁的殷紅。
「你要殺就殺了我,不要傷害你自己!」秦瑋的聲音終於刮著喉嚨衝了出來,他站起從背後摟住梁奕凱制止他,卻被梁奕凱反身掙脫,狠狠推開,「你以為我當真不敢嗎?你騙了我,你一直都在騙我,讓一個警察繞著一個罪犯團團轉,千方百計地供著,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很有成就感,是對警察的特別的挑釁嗎?我看起來就那麼好騙,那麼蠢嗎?」
「奕凱。」秦瑋心痛得已經發不出聲音,做不出辯駁,心甘情願地接受梁奕凱所有的發洩。
秦瑋的輕喚讓梁奕凱的心突然沒預兆地柔軟了一下,歇斯底裡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看向雙眼通紅的秦瑋,目光是柔和的,他痛苦地仰頭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從兩鬢滑過,沉默一會兒,平靜道:「我可以原諒你騙我,因為我犯賤,我愛你,可是我無法原諒你害了我爸,我確定我爸不是你殺的,但我確定他的死和你脫不了關係,你讓我怎麼去面對你。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忽然睜開眼,語氣堅定而決絕:"我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
秦瑋的嘴角動了動,牽扯出了釋然卻苦澀的笑意,他深深地吸一口氣,撿起地上的提包,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絮絮叨叨地像個臨終前做著囑託的將死之人,「錢你收著,你收下了,我們就兩清了,我不會再出現你的生活中,只是你答應我要好好地活著,要幸福地活著,這樣我就不會纏著你了。爸......對不起,我叫習慣了,你爸好面子,用這些錢把事情辦得風光點,祭酒的時候記得用二鍋頭,他好那口,跟他說我沒能救得了他,沒臉去見他,如果他願意見我了,就託夢給我,我好好去陪他喝幾杯。還有啊,天氣熱,你也不要老是踢被子,下半夜沒有人起來給你蓋被子,吹著空調會著涼。啤酒也少喝點,傷胃,尤其是冰過的.......」
「夠了!你這算什麼!減輕你自己的罪惡感嗎?你以為說這些我就會原諒你?你要爸原諒你,你就自己去說。這錢我不會收,我要你永遠欠我的。帶著這些錢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
梁奕凱抓出包裡拆散的錢,揮手一揚,轉身離去,卻在轉身的一瞬間,用手死死捂住抖得厲害的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充盈著他的眼眶,滾落下來便再也停不住,泣不成聲.......
漫天飄揚的紅色大鈔似是形成了一堵牆,隔絕了兩個人,無法跨越
秦瑋看著緩緩墜落的錢,而梁奕凱的背影也隨之消失了。終於支撐不住,踉蹌一步,扶住了牆面,心臟在一陣陣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絞得內臟鮮血淋漓,他想痛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他揪著自己的胸口蹲了下來,無聲地嘶吼,似是要嘔出自己的心臟。
「沒有了家,奕凱,你讓我能去哪兒啊?」
未完待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