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次,有點傷風感冒,喉嚨也嘶啞難受,為了不影響上課,我到一家權威醫院,掛了專家門診,希望藉助專家妙手,儘快解除病痛.
看病的專家很熱情,又是搭脈,又是詢問,末了刷刷地給我開處方. 解釋說要想控制病情,需打三天的點滴外加服食一些好的抗生素藥.我到窗口排了半天的隊,一划價是380元.
錢能付得起,但一點感冒就要用上好的抗生素還要打點滴，這讓我有些排斥和猶豫。在我拿不定主意,在醫院的大廳裡徘徊觀望時,恰好碰到一位好友的老公,他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十分熱情地把我讓到他的辦公室坐下,了解了我的症狀,又看了劃價單,一臉的慍色,說:「胡鬧,這也太誇張了吧,一點兒小感冒,至於這樣嗎?」他埋頭給我填了張處方單,說你按我的單子去抓點中藥,喝兩天看看效果.
兩副中藥,十多塊錢,我喝了兩天,各種不適就消除了.我打電話向他致謝,又閒聊了一會兒看病的感受,他有一段話讓印象至深,大意是:很多醫生為了拿回扣,不負責任地給病人亂下單子亂開藥,就等於是用原子彈對付蚊子,小題大做不說,還容易破壞身體的免疫力. 聽得我一身冷汗.
二
有一次，正讀高二的兒子喉嚨有點兒發炎，我特意帶他到大醫院，掛了專家門診。坐診的女醫生簡單問了幾句，連基本的檢查都沒看，就唰唰地埋頭填寫處方箋，矚我帶孩子打兩天點滴，說是消炎。
我有些擔憂地問：「打點滴對孩子副作用大不大？他正在讀書呢！」
她不耐煩地說：「沒副作用，放心打好了。」
又想起什麼似的，再補寫了兩張化驗單對我說：「你再帶他去驗個血，做個喉鏡，好方便確診。」
我聽了覺得不對頭，就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化驗是為了確診，也就是說，您根本還沒有確診，就開了處方，讓他打點滴，那這點滴還能打嗎？」
她似乎沒料到我會質疑，微微一愣，立刻胸有成竹地說：「打點滴是常規治療，化驗是為了萬無一失，這二者並不矛盾。」
這番話真讓人來氣，我忍不住反駁道：「如果你無法確診，就該先化驗，再開處方；如果你處方都開出來了，再化驗就是多此一舉。假如化驗結果證明你的處方開錯了，你會負責嗎？假如化驗結果正常，這化驗費是否由你來承擔？」
她被我駁得惱羞成怒，咆哮道：「我這麼做是為了對病人負責！你愛驗不驗，請不要在這裡妨礙我工作，外面病人還多著呢！」
看著那張蠻橫的，以權威自居的臉，我的忍耐達到了極限，正想針鋒相對一番，兒子連拉帶拽地把我拖出了診療室，說：「你跟她較真兒什麼，就她這連看病的基本順序都搞不懂的醫生，明擺著是坑人的，你可別把自己氣病了。再說，我也沒啥大毛病，回家吧。」
回家後，兒子多喝開水，過了兩天就完全正常了，但兒子那番話著實讓我慚愧，也讓我悲哀。我何嘗不懂得憤怒的情緒對健康不利，跟缺乏醫德的醫生較真兒是自取其辱；但每每面對這種草菅人命，亂下處方的醫生，我都控制不住地要生氣，要發火！！是我不夠成熟，不夠寬容嗎？？
三
我喜歡吃辣椒,.辣椒吃多了,小腹就有隱隱的不適,一般多喝點水,少吃點辣,身體很快會恢復正常.
那一次有位朋友遠道來玩兒,她比我還嗜辣.我每天陪著她出入湘菜館,川味店,各種麻辣菜吃得不亦樂乎,把她送走之後,腹部極度的不舒服,,排洩也不順暢.恰好我收到好友阿冰給我寄來的《博客江湖》一書,裡面談及她母親患直腸癌去世,而直腸癌就是從腸部不適,大便性狀改變開始的.
我越看越覺得自己像,抱著必死的決心去醫院,決定做個腸鏡弄清楚,我選擇的是一家號稱全國百強的大醫院,掛的是專家門診.
老專家戴著大口罩,給我陰森恐怖的感覺,我把軀體症狀簡單描述了一下,還未諮詢他要不要做腸鏡,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說:「你這種症狀單憑肉眼,很難確診,還是做個腸鏡保險.」
這正合我意.我積極地交了280 多元的款.然後跟腸鏡室醫生預約腸鏡時間.
我以為做腸鏡跟照B超一樣,大不了多喝水,經醫生指點才發現做腸鏡很麻煩,比如,我約好的是第二天下午三點去做,醫生建議我第一天進少量流食,晚八點喝一大杯中藥(可能是瀉藥或者篦麻油之類的),不許再進食,第二天上午九點服鉀鈉鹽粉30g（加水6斤1.5小時以內服完),然後多喝水,不停地進出洗手間,大概15次左右,把腸子裡的穢物排淨.到下午三點,再接受腸鏡檢查.那十多個小時的折騰,怎一個苦字了得.
終於全身乏力,虛弱不堪地進到腸鏡室,像待宰的魚一樣躺在檢床上, 忍受著難言的腹脹、腹痛接受檢查.好在操作腸鏡的女醫生態度和藹,檢查結果出來的也快.那位女醫生看了後告訴我,我的腸子細嫩光滑,無任何問題,然後,她奇怪地問我,沒有任何毛病,連一絲潰瘍都沒有,誰讓你來檢查的?言下之意,似乎是我自己沒事兒找事,花錢買罪受.
儘管檢查結果讓我竊喜,做腸鏡也是我的本意.但想想建議我做腸鏡的專家的那副權威而不容置疑的面孔, 我心裡就極度地不舒服起來.
我曾在《知音》上看過很多真實的醫療事故的報導,很多病人原本都是小病,被庸醫濫用職權,過度檢查與過度治療後,反而小病變大,釀成終身的殘疾.
同那些過度治療致殘的患者相比,我和兒子在醫院被要求的過度檢查與過度治療還沒有釀成大患,但我相信我們的經歷也是每位尋常百姓在醫院極容易遭遇到的,它直接的後果,除了讓患者對醫院充滿懷疑,有病不願意求醫之外,還有就是逼著患者亂花錢,花錢之後還需承擔用這種錢買來的不必要的精神和身體的傷害.
醫生是救死扶傷的職業,攙雜著太多的功利性,為了點所謂的回扣,就不負責任地亂開藥,亂下單,長此以往,後患無窮!!
當然,生活中也不是所有醫生都如此,醫德高尚也肯為病人著想的好醫生還是有的。我也碰到過幾次，每次都覺得特別的驚喜，對這種醫生保持著格外的敬意。希望生活中多一些醫德高尚,醫術高超,不把病人當贏利機器,而是當作「人」來慎重對待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