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是一本特別的書,首先它是關於性侵兒童和家暴的一部書,還有它的作者,是年僅26歲就自殺身亡的林奕含。更特別的是,這本書改編自真人真事,就是書的內容源自林奕含的親身經歷。
不得不說,林奕含在2017年自殺時,年僅26歲,這是何其的錐心刺痛,才會有這樣的慘局。其實是在剛剛出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後,林奕含沒多久就自殺身亡。這時,她也才剛剛結婚,在2016年結的婚。人生的路,才剛剛展開,就這樣悄然離世了。
林奕含是因為自己在年幼時,遭到過助教老師的性侵,然後得了抑鬱症,中間幾度自殺,都被僥倖的救活的。應該說,在書中的房思琪,就是林奕含的自己化身。性侵她的老師李國華,就是現實中性侵她的那個禽獸老師。總有這樣的感覺,似乎林奕含的年紀,還在上學的年齡,就自殺身亡了,似乎年輕的有些讓人心疼。
林奕含(1991—2017),臺灣作家。出生於臺南,曾居臺北。夢想是一面寫小說,一面像大江健三郎所說的:從書呆子變成讀書人,再從讀書人變成知識分子。其實,林奕含的夢想,何嘗不是我的夢想;這會在想,林奕含若還活在世上,應該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作家,她的作品,我一定會如饑似渴的如捧讀;只是斯人已逝,空留下無盡的遺恨。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總共分了三部分:1、樂園;2、失樂園;3、復樂園。其實,才開始書的開始部分,房思琪才十三歲時,李國華就開始覬覦思琪,然後就通過和思琪的單獨批改作業機會,就性侵了房思琪。房思琪這時年齡還太小,基本上不懂是怎麼回事,稀裡糊塗的就入了套。然後這個侵害一直延續到她上大學。
思琪和怡婷是一個精神上的雙胞胎,同時住在一個樓裡,也都是李國華老師的學生。開始時思琪告訴怡婷,她和老師在一起了,這時怡婷還有些嫉妒,都不明所以;直到後來怡婷讀了思琪寫的日記,才明白了這所有的侵害以及李國華的禽獸行為。她們倆人還有一個好朋友姐姐許伊紋,伊紋給她們倆人讀文學作品,這是她們三人一生中珍珠般金貴的日子。
伊紋嫁的丈夫錢一維,也是思琪和怡婷都認識的,都是在同一棟樓裡。一維雖然很愛伊紋,但是他有個克服不了的缺陷,就是酒後施暴。在伊紋和一維結婚一年後,一維開始了狂風暴雨般的對伊紋的家暴,而且在他們倆人有了孩子後,因為一維的暴力,把孩子也打掉了,甚至伊紋差點為此送命。從此,伊紋就選擇了離開一維。這是本書的兩條主線,性侵和家暴,同時在進行。
有一點是比較肯定的,就是伊紋是思琪和怡婷的文學導師,因為在遇到伊紋以前,思琪和怡婷的品味是很低的,只知道讀些文學大家和經典著作,但不懂得內涵。可伊紋姐姐教會了她們欣賞和閱讀,並是真正的懂得了文學的價值和意義。與此相對照的,是李國華對她們的教育。
李國華本來也就是教語文的,他也是鍾情於文學的。但他是用文學的外衣,行苟且和禽獸之事。記得最深刻的是,當房思琪和李國華發生關係後,房思琪問李國華:在做的時候最喜歡思琪什麼?李國華答了四個字:嬌喘微微。那一刻,思琪內心有種東西崩塌了。因為這四個字,是《紅樓夢》裡形容黛玉初登場的句子。房思琪幾乎要哭了,她問他:《紅樓夢》對老師來說就是這樣的嗎?他毫不遲疑:《紅樓夢》《楚辭》《史記》,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這四個字。
一剎那,房思琪對這段關係,產生了一種幻離的異樣感覺。貪婪,亦生亦滅,夢幻與詛咒,她都瞭然了。在這種關係裡,他是孤獨的,是找不到自己的。她的孤獨不是一個人的孤獨,是根本沒有人的孤獨。這樣的情景,想來都黯然神傷,傷心落淚。
到後來思琪和怡婷高中畢業,升入大學後,李國華依然步步緊逼,最終導致了思琪徹底的瘋掉。而這時,怡婷看到了思琪的日記,知道事情的全部過程,可思琪已經沒有了,人都什麼也也清楚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點,就是很多人會有疑問:為什麼李國華能性侵這麼久一個小女孩,卻沒有被揭發,而且最後罪惡還在延續?這就涉及了一個社會的問題關於性的禁忌。李國華是深深懂得一個道理:這個社會面對性的暴力時,社會上的人會站在施暴的一方。為什麼會這樣?女孩們必須要面對被強暴後的自己,說服自己愛上施暴者——他硬插進來,而我為此道歉。若與自己不愛的人做愛是汙穢的,而既然老師愛的 是自己,如果是真的愛我,也就算了。若撕開這愛的面紗而奔向醜陋的背後,那就是赤裸裸的「社會性謀殺」。任何關於性的暴力,都是整個社會一起完成的。
在書的最後,伊紋說思琪的愛失禁了,這侵害即傷害了肉體,也是一種精神暴力。在思琪瘋掉以後,住進醫院,伊紋每次去,都會讀書給她聽。這是她生命的最後歲月裡,僅有的一點點安慰。
林奕含在書的後記裡,寫到她長大了,而且還有第二字自殺,因為這一次的自殺,在醫院住了八年。這時她已經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自尊,自尊是什麼?自尊不過是護理師把圍簾拉起來,便盆塞到底下,而自己能準確無誤地拉在裡面。這樣的痛苦,是我們沒有經歷死亡邊緣的人,可能無法體會的。
林奕含有她短短26年的一生,用自己的親生經歷,告訴了我們這個世界還有另一面,一個極度黑暗的一面。在讀整部書時,我都籠罩在一種痛苦和迷離裡面,似乎這種思緒,一直都流露在字裡行間,世界在房思琪那裡,或者說林奕含那裡,只是一種極度的灰暗,沒有什麼色彩的靈魂和心靈的折磨與煎熬。
如流星划過人間的林奕含,是種巨大的悲劇,她最終在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哭訴自己悲慘人生後,選擇了上吊自殺來結束生命,從書的最後結局,似乎我們也能感受到這種痛苦的蔓延和錐心。
只是生命已逝,不能讓罪惡繼續,這是對我們世人最大的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