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表情符號的興起是相當驚人的。語言學家加文•盧卡斯(Gavin Lucas)寫了一本《繪文字的故事》(The Story of Emoji),把它們說成是有史以來成長最迅速的語言。
(亞得裡亞海上的豬/譯)20世紀30年代晚期,在劍橋大學的一系列講座中,哲學家路德維希•維根斯坦談到了人類表達自我時可能遇到的困難,尤其是在表達我們對於事物或人的感情的時候。比如用「漂亮」(lovely)之類的詞語形容一件藝術品或是一段音樂,那意思會模糊得令人惱火。但是正像他指出的那樣:「許多不善表達的人卻常常使用這個詞」。
維根斯坦繼續說道,如果他是一個優秀的製圖員,就能「用四個筆畫傳達數量無窮的意思」。他畫了三張簡單的人臉:一張閉著眼睛的笑臉,一張閉著眼睛、抬起眉毛的笑臉,還有一張睜開眼睛的笑臉。他主張:「像『浮華』和『莊嚴』之類的詞語,都可以用人臉來表達。」他認為,這些原始符號非但不會簡化我們的交談,還能使它更加精準。「實際上,當我們想要精確達意的時候,就自然會使用手勢或面部表情。」
維根斯坦提出的是一種原始的表情符號,在這之後很久,表情符號才滲透了我們的數碼生活。
牛津詞典2015年史無前例地將「笑哭」的表情選為當年的年度詞彙
圖片來源:Swiftkey/Twitter
表情符號的興起是相當驚人的。語言學家加文•盧卡斯(Gavin Lucas)寫了一本《繪文字的故事》(The Story of Emoji),把它們說成是有史以來成長最迅速的語言。比如當它們在2011年加入iOS鍵盤時,大約只有10%的Instagram發言是帶表情的,如今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50%。喬治亞理工學院的一項研究發現,繪文字甚至有將它們的前輩顏文字(emoticon)排擠出去的勢頭,這項研究根據的是對推特用戶的分析。
英國班戈大學2015的一項調查發現,在18到25歲的調查對象中,有72%覺得表情符號比文字更能達意。在對後文字世代用笑臉溝通表示不屑之前,我們還是應該先想想維根斯坦的表情符號。
是的,他早在計算機時代之前提出的溝通問題,在這個電子信息的時代變得更加明顯了:沒有了表情、聲調、停頓和其他語境線索,我們的語言用得再好也是只貧瘠的,用壞了則會引起誤會。(如果我在句子最後打了一個句號而不是感嘆號,會顯得消極而有敵意嗎?)在網上溝通好比開車時與別的司機交流。我們沒有時間做冗長的客套,也往往看不見彼此的臉,於是只能用姿態信號來表意:揮一揮手,亮一亮頭燈,或者按響喇叭。
今年,甚至有了以表情符號為主角的電影。圖片來源:電影《表情奇幻冒險》
然而簡單的語言也可能像複雜的語言一樣難懂:你是在對我按喇叭嗎?這是在表示禮貌還是憤怒?有的發明者建議給轎車配備一套能向其他司機傳達明確信息的系統(比如「抱歉」),從而擴大表意的範圍。
臉書在去年初推出的「反應」(Reactions)功能,其實也是在嘗試解決類似的問題。它在原來的「喜歡」之外,又添加了「哇」和「悲傷」等表情符號。正像美國的《n+1》雜誌指出的那樣,「喜歡」(like)這個按鈕的初衷是表達「awesome」(精彩、好極了)的意思,但是臉書公司認為,「like」能夠翻譯成各個文化中的詞語,而「awesome」不能。
不過無論它是否為全世界所接受,「喜歡」都有它的限度。當一位朋友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點擊「喜歡」都給人不舒服的感覺——即使你知道對方懂你的意思。臉書的產品設計總監說:「光是『喜歡』和『討厭』這兩種態度,並不足以概括我們對真實生活中遇到的大量事物的反應。」
現在「愛」(love)已經成為了臉書上最常使用的反應,「喜歡」是不是就顯得太溫和了?此外,「反應」和「感受」一樣嗎?達謝•凱爾特納(Dacher Keltner)是為臉書的「反應」功能提供諮詢的加州大學團隊的一員,他指出,這種標籤的真實意思可能是:「我知道你的作為可以引起如此這般的感受,但這並不是說我就感受得到。」
蘋果產品中即將出現的新表情
表情符號之所以如此有力,是因為它們利用了人類識別面部情緒的認知架構(微笑和不笑的面孔具有強大的威力,以至於常常在心理學研究中作為隱藏的「啟動刺激」,用來影響人對其他事物的反應)。查爾斯•達爾文曾在家裡向20位客人展示一系列人的照片,要他們判斷照片裡表現了哪種情緒。至少從他開始,人類就知道了面部表情是易讀的,也幾乎是世界通用的了。
達爾文認為,人類在發明語言之前就有了面部表情,因為它們對生存至關重要——人要先能傳達危險、厭惡,或許還有喜悅的情緒,然後才會發明詞語來匹配它們。
表情是社交媒體1.0。在這個意義上,表情符號並不是什麼新生語言,反倒是所有語言中最古老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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