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流傳著無數西部神話,其中很大一部分關於牛仔。大多數中國人對牛仔的形象都來自美國的西部電影——大禮帽,牛仔褲,腰挎手槍,行俠仗義,放蕩不羈,似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淘金熱造就了牛仔牛仔真是這樣嗎?在美國西部廣袤的國土上,有的只是沙漠、不能吃的野草和沒有商品價值的野生動物。然而,這三者結合起來,卻為那些追求新財富的人提供了難以理解的誘人機會。這個機會為西部養牛人抓住了。他們的大好機會就是利用看來是無用的而又不屬於任何人的土地。「地面下有黃金」,但地面上黃金更多,西部人過了若干年才發現地面上的黃金。一旦發現這一巨大寶藏,就有無數的人洶湧而來,這種淘金熱大大改變了美國西部的面貌,開創了美國一些最具特色的行業,造就了流傳中的民間英雄人物——牛仔。
沒有人確定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據傳說,大概在內戰快要結束時,政府的一隊滿載貨物的牛車,在通過今懷俄明州東面的北部平原時,遇上了暴風雨被迫棄車而返。第二年春天,趕車人重返原地,他們本來認為只能見到牛的枯骨殘骸了,然而恰恰相反,他們發現牛一個個歡蹦亂跳膘肥體壯。它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答案就在於美國西部乾旱的大草原上,長著一種神奇的牧草,它不需要雨水,卻又能使牛群在整個冬天賴以為生,它們有好幾種名稱:野牛草、格拉瑪草或牧豆草。它們耐旱,生長著又短又硬的莖。長在地上的時候就幹了,但整個冬天一直保持著天然的甜味和營養。在戶外放養靠自己覓食的牛群,就靠吃這種天賜的乾草而繁衍起來。西部的牛也有其自身所特有的驚人優點。德克薩斯長角牛的大規模飼養始於西班牙。這些牛的祖先由西班牙探險家和傳教士帶到美洲,他們養牛是為了吃肉和鬥牛。19世紀30年代,美國移民大批來到墨西哥的德克薩斯省,他們發現大群野牛身上沒有表明屬於誰的烙印,要得到一群德克薩斯長角牛,只要有獵人的技巧就行了。在墨西哥戰爭後,德克薩斯暫時成了美國的衛星國,它們在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土地上遊蕩,就是這些牛造就了牛仔這種人。德克薩斯長角牛使牛仔騎上馬背,頭戴禮帽,腳穿皮靴,身不離鞍,驕傲和自信,荒莽西部的茫茫大原野就成了德克薩斯長角牛和牛仔們的樂園。德克薩斯長角牛有頑強的生命力,與其他牛種相比,它們還保持著野生動物自己照料自己的能力,西部養牛人省去了照看他們的許多麻煩。它們有長而突的雙角,能有效對付外來攻擊。在乾旱的西部,它還有其驚人的找水能力。據說,長角牛能夠嗅出15英裡以外的陣雨,有經驗的牛仔在驅趕渴極了的牛群時,總是讓領頭的小公牛充當嚮導。這些註定要使許多人發財的德克薩斯種野牛,一直是靠自然繁殖,靠「空氣和風景」茁壯成長,使它們成為一種豐富資源的且尚未被人佔用和圈定的廣闊無垠的西部地區的一道風景。
真正的牛仔精神西部有無數的牛,但人口稀少,經濟落後。牛肉的消費市場則集中於經濟發達、人口稠密的東北部。當時在德克薩斯以每頭三至四美元的價錢買下一頭小公牛,在北部能夠以每頭35至40美元的價格賣出。但由於19世紀中期橫貫北美大陸的鐵路還沒有開通,唯一的輸送手段就是靠有組織的趕運。驅趕龐大的牛群是一種既冒險又刺激,而且還需要勇敢無畏和經驗的行業,正是它造就了真正的牛仔精神。一般的牛群都在千頭以上,一批牛仔安排好的隊形,不讓牛擠成一團,以免行動不靈,也不讓牛成一串,以免在行動中稀稀拉拉。在牛群前面有兩個最有經驗的人,叫「引路人」。他們引著牛群,沿著領班規定的路線前進,殿後的是三名果斷堅強的牛仔,他們的工作是照看體弱的牛、行動遲緩的牛,其餘的牛就安排在牛群兩邊,以保持牛群的一定密度和均勻的寬度。路上隆隆的蹄聲蓋過了說話的聲音,因此通訊聯絡靠手語進行。為了牛仔們吃飯,還必須有一輛流動炊事車,攜帶著食物和炊具,廚師駕著車飛快地趕往下一個宿營地,這樣,在牛群到達時,飯也準備好了。驅趕牛群的危險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印第安人的攻擊,二是牛群在夜間受驚突然亂竄,其中最危險的是後者。想一想,幾千頭牛剛才還在一起打盹兒,睡相千姿百態,現在突然驚起,亂作一團,吼聲如雷。它們翻來滾去,不停地繞圈子。這時牛仔們全靠自己的馬保住性命,和同伴們來一個危險的包圍戰術。牛仔們圍住亂糟糟地繞著圈子跑的牛群,向裡擠壓,努力地把圈子越擠越小,直到牛群挨挨擠擠在一個小圈子裡。如果包圍戰術失敗,那麼一切都完了,牛群就會四竄奔逃,消失在茫茫黑夜中。就連最頑強的牛仔也坦白承認,牛群受驚亂竄使他們感到似末日來臨,大群的牛驚竄起來,其氣勢是驚人的。有時,儘管是涼爽的天氣,但在奔跑的牛群邊,也有一陣陣令人難受的熱氣。牛仔們這時也只有各奔東西,四竄逃命,他們騎著馬在黑夜裡奔馳,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見草原犬鼠的洞穴,看不見衝溝和懸崖,而所有這些東西即使在白天也是危險的。
為了趕運的成功,一路上牛仔們置於一種準軍事統治之下。如果一個在「固定的值勤崗位」上的牛仔粗心大意,或一個放哨的人睡著了,那麼對整個牛群就可能意味著大禍臨頭或全體人員的死亡。人們不得不抑制私人的仇恨,壓住自己的怒火,而服從路上嚴格的法律,要不,他們就會被人丟棄,或者被人絞死,或者說不定在什麼地方被隻身打發到幾百英裡之外。牛仔的另一個熔爐鍛鍊西部牛仔的另一個熔爐就是「爭奪公地的私戰」,既然土地餵養了牛群,那麼所有養牛人的最終財富就是土地了。但是,誰擁有對這些土地的權利呢?誰擁有這些土地上放牧牲畜的權利呢?東北部舊世界,這些問題都是按照幾百年來的習慣、古老的文件、公眾的長期默認解決的,在廣袤的西部大草原上,到處是無主的牧場和野牛,怎樣來確定個人財富呢?這是不確定的,這裡講的是「能人的道德」,誰先圈佔,所圈牧場就歸誰。「地面上的黃金」吸引了無數的東部「淘金者」,至於移民在西部什麼地方定居,這無關緊要,只要來就是了,移民幾乎隨處都會發現比留在東部生活得更好。幾年之內,牧區就到處是人,到處是牛。為爭奪牧場,先來者和後來者之間發生了尖銳矛盾。在這裡,法律是難尋基礎的,它是合法性與不合法性的奇特混和,是誠實無欺和偷竊行為的奇特混合,這裡講究的是能人道德,誰勇敢無畏,誰就是勝者。這也是一個好夥伴的時代,是老搭檔和「哥兒們」的時代;也是轉眼為仇,勢不兩立的時代。辨認一個朋友或敵人,一眼看出是一筆大買賣,要比知道法律是否在這一邊容易得多。由於火器的普遍使用和對迅速拔槍的高度重視,射擊能手就成了真正男子漢的標準。 牛仔的神話還在繁衍、流傳牛仔是西部自由土地和空闊牧區的產物,他們被奇妙的新機會和誘人的東西吸引而來,在粗獷近乎野蠻的環境中成長,隨著19世紀末空闊牧區的消失和帶鐵絲圍欄的出現,以及西部土地的租賃和拍賣,使許多機會和誘人前景宣告結束,牛仔的舞臺也就一去不復返了。至今,只有關於他們的神話還在繁衍、流傳,勾起後人無盡的嚮往和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