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
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不知什麼時候，一粒種子從樹上掉了下來，它順著小溪流到了河流，沿著河流流入了大江，終於有一天，它被江水衝到了岸上。在波濤洶湧中之後突然感到寧靜的它，似乎朦朦朧朧的意識到：自己那漫長的生命歷程，終於開始。
春風輕輕地將它從沉睡中喚醒，春天帶來的溫暖讓它知道，它要往上長，破土而出。它用盡全力地往上長，一天、兩天。已經感受到陽光了，三天、四天。終於在第五天，它衝破了土層。它好奇的四處張望，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它每天快樂地汲取著陽光和雨露，不久它就比旁邊的植物長得更大更高。
一年、兩年，越長越高。三年、四年、五年，它已然成為了那岸邊最大最高的植物。在它七歲那年，有一天，它發現自己竟然那麼高大，它再往四周看看，發現與七年前竟如此不同，它眼中的一切都變得渺小。
他突然感到孤獨。
又過了幾年，他長得枝繁葉茂，他不再感到孤獨，因為在他身邊多了一群孩子。他們天天在這玩，餓了，撿些野果子；累了，就躺在樹下休息；精神了，繼續玩耍。雖然疼痛時不時出現，但他仍然高興，讓他更高興的是，在那樹枝上結出了第一個種子，慢慢的，那個種子落了下去。
第二年它發芽了，第二年的秋天樹上結出了更多的種子，一年後那些種子也都發芽了，越變越多，最後長成一小片樹林。有小孩與子孫的陪伴，它感到無比的快樂幸福。
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那河岸早已不是曾經光禿禿的河岸，已經變成了一大片森林。曾經的樹變得高大無比，這裡所有的所有樹都是他的子孫。它滿足的朝四處看看，樹林裡充滿生機。直到有一天，機器的轟鳴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大樹一棵棵倒下，森林一點點消失，他想衝過去阻止這場災難。但他突然發現，自己不能動、不能走，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自己親手創造的一切，化作灰燼。
他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它的葉子全掉了。它變成了這河岸上的最後的一棵樹，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它又是這河岸上唯一的一棵樹。他不甘心，不甘心這片森林就這麼毀了，它開始再一次締造森林。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森林又出現了。河岸上被綠色覆蓋，曾經的繁盛如今再次出現，而那棵大樹又變得茂盛。
一個夜晚，那棵大樹望著夜空，似乎感到一絲不安。左右看看，沒有機器，也沒有人。正當它望著夜空，遠處閃來了紅色的光芒，那是火光，火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蔓延開來。它憤怒了，他不想再一次讓這裡毀滅，它在火光中狂怒甩著他的手臂，拍打著水面，但這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大火也燒到了它，它再憤怒，也無法阻止這場災難。直到最後，人們將火熄滅。它已奄奄一息。
在它快死去之時，他看到樹枝上掛著一粒種子。那種子正好在河面上，它就一直等。過了好久，種子終於掉了下來。直到種子隨著大江漂遠了，它才慢慢地倒下了。
l 黃安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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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陳瑩；配圖 |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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