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my Feldman & Samantha Sharf
WeWork不太為人所知的聯合創始人米格爾·麥克凱爾維仍是該公司首席文化官。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隨著大熱一時的共享辦公空間初創企業WeWork在今年秋天突然崩塌,沮喪的投資者趕走了其極具個人魅力、卻反覆無常的聯合創始人兼CEO亞當諾依曼(Adam Neumann)。公司另一位聯合創始人境遇如何呢?與光芒四射的諾依曼相比,現年45歲的米格爾·麥克凱爾維似乎不太有存在感,但是他留了下來,繼續擔任定義略顯模糊的「首席文化官」(chief culture officer)一職。
麥克凱爾維是公司創始故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福布斯》在2014年首次專訪WeWork時,也曾留下他與諾依曼的合影。然而到了2017年,軟銀開始考慮投資的時候,是諾依曼獨自向軟銀老闆孫正義作了如今已臭名昭著的12分鐘招標演說,為WeWork在全球籌集44億美元。
今年,在WeWork為其備受矚目的IPO作準備的同時,麥克凱爾維的名字在官方敘述中卻幾乎被抹除了。在WeWork原本於8月提交的登記聲明中,「亞當」(Adam)被提到169次,麥克凱爾維卻只出現了6次。就連諾依曼的妻子麗貝卡·帕特洛·諾依曼——演員格溫妮絲·帕特洛的堂妹,另外還在1月被回顧性地命名為WeWork聯合創始人——都分到了更多筆墨,被提到20次。正是諾依曼推行了WeWork比較一些比較瘋狂的擴張計劃,包括麗貝卡的心頭肉WeGrow學校。
一位前WeWork高管回憶道:「老實說,在米格爾開始關注更多文化上的東西的同時,亞當則專注於能夠產生新聞標題的東西。亞當從孫正義那兒籌得資金的能力創造了價值,而米格爾沒有直接參與其中。」鑑於公司的保密協議,這位前高管希望保持匿名。
但是在9月WeWork宣布取消該次IPO,還不得不接受軟銀的救助方案之後,是麥克凱爾維給士氣低落的員工寫了一封鼓舞人心的郵件。他在這封10月末的郵件中寫道:「這是一段挑戰艱巨的時期,需要極大的勇氣才能繼續相信。我們擁有一支了不起的團隊和一個不可思議的品牌;若能輔之以新的專注力,我們就有機會打造一家出類拔萃的企業。」
軟銀的馬塞洛·克勞雷(Marcelo Claure)日前被任命為WeWork董事會執行主席。10月23日,他發推文稱自己在Sprint總部「待至深夜」,與麥克凱爾維交談,了解WeWork文化。
WeWork聯合創始人米格爾·麥克凱爾維(右),及名氣更大的(且現已離開公司)亞當·諾依曼,攝於2014年。圖片來源:JAMEL TOPPIN FOR FORBES
麥克凱爾維決定與公司保持關係,而投資者也決定允許他這麼做,這都與諾依曼形成鮮明對比——諾依曼被粗暴地罷免,儘管在走的時候拿到了17億美元。回首當初,倆人的關係曾如此緊密,以至於他們在2010年成立了We Holdings LLC(We控股責任有限公司),通過這一實體對WeWork持股;可是近年來,隨著投資者前後共注入超過90億美元的資金,並一度將WeWork的估值推到470億美元的頂峰,麥克凱爾維和諾依曼似乎漸行漸遠。
當WeWork公布原計劃中IPO的證券申報文件時,文件披露,一家企業在2018年營收18億美元,虧損19億美元;根據近期一份發給債權人的報告,虧損還在繼續擴大,在第三季度達到了12.5億美元。
在WeWork接受軟銀救助方案後,《福布斯》估計麥克凱爾維的淨身家已從29億美元的最高值跌至9億美元。至於設在德拉瓦州的We Holdings控股公司是否不受影響,以及如何做到不受影響,都並不明確。麥克凱爾維拒絕了《福布斯》採訪請求,軟銀方面也拒絕置評。
對於麥克凱爾維而言,這個專注於員工和文化、較為低調的角色很適合他。在WeWork,他以主持爐邊談話出名,涉及的話題包括如何建立韌性,或是引進教練,比如關係治療師Esther Perel。去年,他在母校俄勒岡大學的畢業典禮上演講,說:「沒有所謂的『做成』(making it)。你一覺得自己已經弄明白了,一覺得已經把自己的破事處理好了、人生正在朝著正確的方向行進,某些事情就會出現,改變整個局面,把一切搞得亂七八糟。」
麥克凱爾維和諾依曼都是在群體生活的氛圍裡長大,諾依曼是在以色列的一個基布茲集體農場(kibbutz),麥克凱爾維則是在俄勒岡州尤金市一家由5位母親組建的公社,是公社裡的6個孩子之一。孩子們在長大過程中要自己做園藝活,吃飯需要食品券,果珍飲料是只有聖誕節才有的特殊待遇。(麥克凱爾維在公社的一個孩子伴也在WeWork工作。)
麥克凱爾維在俄勒岡大學取得了建築學學位,在校期間還打了兩年籃球。(他和諾依曼一樣是高個子,身高達6英尺8英寸,約2.03米)。大學畢業後,他搬到日本,建了一個連接日語和英語筆友的網站。之後,他在布魯克林一家建築事務所謀得一職。
麥克凱爾維和諾依曼的友誼始於一次派對,後者邀請前者為自己的一家公司設計新的辦公空間。「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不管是什麼原因使然,總之我們就是與對方連接起來了。」麥克凱爾維在2017年9月的一期How I Built This播客節目上說道。
2008年1月,靈感來敲門了。當時,諾依曼在分類網站Craigslist上找到了一個人,開始把自己辦公室的一部分出租給那人,以減少開銷。在諾依曼與房東Joshua Guttman達成協議後,麥克凱爾維通宵為新公司想了個名字,設計出圖標,並建了網站——Greendesk,一間 生態友好、備足了公平貿易咖啡的共享辦公室。雖然那一年遇上了金融危機,但是辦公空間很快就籤滿了。
這筆早期生意後來逐漸演變為WeWork:他們將Greendesk賣給了Guttman,將所得資金用於新的公司。「在我們看來,這再明顯不過了:辦公空間的資源並不好——糟透了。」麥克凱爾維在2014年對《福布斯》回憶道。
隨著公司逐步擴張,諾依曼日漸成為公司的名片,而麥克凱爾維則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角色。他在How I Built This播客上表示:「我喜歡挨著注意力的中心。我喜歡注意力中心這個想法,我只是不想自己成為關注的焦點。但是我真的很享受從其中散發出來的能量。」
隨著WeWork快速擴大,招聘數千名員工,其管理團隊卻在定義新角色和職責上苦苦掙扎。麥克凱爾維早期的設計和施工角色現在已有別的員工承擔,於是在2017年夏天,他接過了首席文化官的頭銜。(同年,他與妻子、Pucker Makeup創始人Hiyam離婚。)前面提到過的WeWork前高管回憶道:「他經常談論Culture OS,就像是某種作業系統,他覺得或許可以作為一種重新煥發企業文化活力的方式,植入公司。」
麥克凱爾維是嚴格素食主義者(vegan),慶祝自己45歲生日時吃的是人造肉品牌Beyond Meat的燒烤。2018年,WeWork決定摒棄肉類食品,包括不再允許員工報銷含肉類的餐食;麥克凱爾維顯然是這一決定背後的一大驅動力。他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寫道:「這絕對是我們做過的最棒的事之一。」
不過,WeWork文化也顯出了問題的跡象:2018年,WeWork前僱員Ruby Anaya向紐約州最高法院提交訴訟,稱該公司的「兄弟會文化」讓性關係行為不端問題有了可乘之機,還會責罰說出事實的員工。她點了上司麥克凱爾維的名,稱他無視了自己的求助。WeWork努力想要撤銷這樁案子。一些指控,包括對麥克凱爾維的指控,已在4月份被撤銷,但案件仍在審理中。WeWork拒絕置評。
儘管如此,麥克凱爾維的聲譽基本上沒有受到損害;另一方面,IPO之前公眾的密切審視卻讓諾依曼的判斷成了笑柄(他推動WeWork在某項衝浪池業務上花了數百萬美元,還成立了自己妻子的實驗性學校)。公告還揭露了潛在的假公濟私,包括諾依曼在1月份把WeWork重塑為「The We Co.」之後,以WeWork房東的身份賺了數百萬美元,收取了590萬美元的「We」商標使用費。(他最終把這筆錢換回去了。)9月,《華爾街日報》報導了他在借來的灣流G650私人飛機上喝酒、抽大麻的細節;這些行為似乎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到一周後,投資者便將他除名。
11月6日,軟銀公布最新財報,顯示這家龐大的科技投資基金遭遇了成立38年來最大的虧損;孫正義承認自己做了「非常糟糕」的判斷。WeWork正在尋找新的CEO,並計劃裁員數千人。麥克凱爾維還在。
譯 Xiax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