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轉校，班主任拒收，校長巧設妙計

　　前言：本文是我多年前寫的，曾發到網上，覺得不滿意，又刪除。現在進行一番修改，正式發到「今日頭條」　。本文看似文學作品，其實它是紀實作品，是我在工作經常看到情景，幾乎沒有一點虛構，旨在反映「學渣」中途轉校，遭受到歧視。　　　

　　1、初到新學校，不知道班級　　　　　　　　

　　叮叮噹噹，一陣清脆的上課鈴聲，響徹校園。正在盡情玩耍的孩子們，猛地僵立不動，像飄逸欲飛的七仙女，被偷吃蟠桃的孫猴子使了定身法。僅僅一秒不到，魔法解除，孩子們深深地嘆了一氣，風暴般的，大呼小叫地奔向各自的教室。

　　課下的校園，歡聲笑語，人聲鼎沸。待學生進入課堂，校園落針有聲，又恢復了寧靜。看似靜謐無聲校園，仍充滿了無限活力，若不是有心人是體會不到的。那是早春大地所孕育勃勃生機，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奇怪的是，現在已是上課時間。可是有一個年男子領著一個孩子，卻在教學樓下彷徨。他們不時停在教室門口，怯怯地朝裡面張望幾眼，很快移開，又走到另一個教室門口，鬼鬼祟祟，不可捉摸。

　　在教室，一些心猿意馬無心聽課的學生。忽見教室外有人影走動，精神一振，啊！有了風景。他們不由好奇地透過門窗，仔細地窺看外面兩個陌生人，好像看外星球人。

　　男子身材高大，略佝僂，皮膚黝黑，面相憨厚。藍色的牛仔上衣破舊寬大，黑色的褲子還粘有一些泥巴，一看就像是個賣苦力的鄉下人。緊挨著身旁的男孩，個子不高，身體單薄，頭髮蓬亂，面相老實敦厚。一步不離，緊緊地跟著男子，似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怕不小心被弄丟了

　

　　　2、美女老師引路

　　兩人像兩隻無頭蒼蠅，在校園裡亂闖。因著急，男子面顯焦慮，腳步有些紊亂。這時一個瘦條條、戴著金絲眼鏡、染著淡黃色頭髮的年輕女教師。正昂著頭，挾著書本，目不斜視、氣宇軒昂，踩著白色的高跟鞋「咚咚」地走過來。

　　見有人走過來，男子忙滿面笑容地快步上前，謙卑地道：「這位老師好，俺想……向你打聽一件事。」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男子話語出現結巴，表情有點滑稽。真誠最能感動人，望著面前這個憨厚又有幾分侷促的問路人，女教師心生好感，微笑地點了點頭，駐足聆聽。

　　微笑是最好的融洽劑，調節了氛圍。男子緊張的心鬆弛了許多，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緒，繼續道：「俺家的孩子叫姚小船，是從鄉下的馬蘭中學校轉來的，這學期讀初二年級，俺不知孩子應該屬於初二年級哪個班級？班主任是誰？現在正愁著呢。」

　　「這個嗎，你可以逐個問初二年級幾個班主任……」女教師一邊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眼鏡，一邊用清晰的普通話回應。大概覺得回答有些不妥，她略停頓了一下，忙又改口：「我們學校初二年級有五個班，有五個班主任，你可能不認識，這樣問來問去挺麻煩的，還不如乾脆到教導處，問丁主任，他具體負責這方面的事。」

　　說完後，女教師抬起纖纖玉指，指了一下校園北面紅色的行政樓，說，教導處就在這棟樓三樓，有門牌號，很好找的。姚小船的父親，即老姚聽後，感激涕零：「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3、教導主任一肚子苦水

　　在年輕女教師的指引下，老姚領著兒子，疾步來到紅色的行政樓下。他抬頭往上瞧了一眼，心生絲絲怯意。老姚乃一介村夫，長得雖高大，卻沒見過世面，膽小怕事畏畏縮縮。平時路上偶遇村長，心跳加速腿打顫，能繞開就儘量繞開。怯弱歸怯弱，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兒子上學是天大的事，不能退縮。還有不能讓兒子覺察自己軟弱窩囊，不然有失尊嚴。老姚整了整衣服，搓了搓手，強作鎮靜，硬著頭皮向教導處進發。

　　也許受遺傳基因影響，小船性格隨老姚，膽子更小，似生活黑暗怕見光的小老鼠。好在今天有父親打先鋒，有了依靠，他鼓足勇氣，小心翼翼跟著父親的步伐，有登山探險的感覺。

　　行政三樓，走廊上乾淨漂亮，每間隔六七米，便放有一個綠色的大盆景。父子倆無心欣賞，由東向西，沿著走廊，抬頭望著一塊塊門牌號，很快找到教導處。在教導處門口，老姚整了整衣著，慢步走進教導處。見一個瘦長的中年男子，頭髮黑白相間，站在一個書櫃前，正在低頭整理著書本。老姚輕步走上前，低聲問：「請問，你是丁主任嗎？」男子轉過身，用手扶了一下眼鏡框，道：「我就是，有什麼事？」

　　要找的丁主任近在眼前，老姚忙提醒身旁的兒子：「快說，丁主任好。」小船抬頭望了一眼主任，微紅著臉，囁嚅道：「丁主任好。」聲如蚊蠅。老姚忍不住罵了一聲，「沒出息的東西，喊人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到。」聽到父親的責備，小姚臉一下全紅了。

　　接著老姚有點抖擻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抽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遞給丁主任。丁主任顯然是菸鬼，沒有客氣，接過香菸。客套過後，老姚才開口說明來意，其間大概因緊張，話語幾度中斷。丁主任的頭起初是微低著，聽著聽著，慢慢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小船，皺了皺眉頭，不溫不火地說；「哦！原來你家的孩子就是姚小船。」

　　「是、是，俺家的孩子就是姚小船。」主任大人竟然知道兒子姓甚名什，就像高官大明星知道小老百姓的姓名，何等榮耀。老姚十分激動，小雞啄米似連連點頭。　「你們不知道，我剛才還在為把姚小船放在哪個班級犯愁呢。」丁主任話鋒一轉，為難地說。丁主任話中有話，老姚愣住了，剛才興奮的心情，瞬間又被弄糊塗了。　　　　　　　　

　　像吊人胃口，丁主任沒有急著說明緣由。先坐到辦公桌前的靠椅上，然後慢慢點燃老姚剛才遞的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緩緩地張開嘴，娓娓道來。原來在剛剛結束的入學考試中，小船考試成績非常糟糕，在整個初二年級中，近二百多名考生中，排名倒數第二十三。

　　啊！全年級倒數第二十三。小船臉倏地羞得通紅，本來低著的頭現在垂得更低。「入學考試成績差且不說，又是留級生，目前初二年級五個班主任都不願接受。所以現在讓我這個教導主任也左右為難，一時不知如何安排。」停頓片刻後，丁主任繼續道。

　　這個意外狀況，令老姚猝不及防，頭腦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應對，出現了短暫的冷場。小船自然無顏插嘴，唯有呆呆地站著，等待大人們在精神上魚肉他。

　　　「唉！我跟你打開窗子說亮話。現在班主任們升學壓力大，很現實，挑選學生主要看考試成績。如果你家孩子成績好，香餑餑的，班主任都會搶著要，事情那就好辦多了。可是你家的孩子的……」末了還是丁主任嘆了一口氣，打破了冷場。

　　順著丁主任的話，老姚有了話題：「丁主任說得對，俺孩子腦袋瓜笨，學習成績差，正因為這樣，俺才費了好大的周折把他轉到貴校來讀書，希望把學習成績提上來。給學校領導添麻煩了，還求您與各位班主任通融通融，幫俺說說好話。」

　　像打機關炮似的，老姚一口氣把話說完，中間竟沒有打結，生怕丁主任斷然拒絕，使他身陷絕境。丁主任靠在椅子上，又接連吸了幾口煙，思索了片刻，問：「你認不認識初二年級哪個班主任，要是認識那個人，你就可以直接去找他，免得學校做工作，學校有學校的難處。」

　　皮球又被踢了回來，老姚牽強地笑道：丁主任，俺是鄉下人，初來乍到，得才中學老師實在一個都不認識，您讓俺去找誰呀？還得麻煩丁主任行行好，幫俺做做各位班主任的工作，俺真的沒有好辦法。」

　　看家長虔誠的樣子，丁主任沒有言語，繼續使勁地吸菸。在煙霧中，丁主任忽然提高嗓門：「好吧！那我就再試試看，如果實在不行，你得想其它辦法了。」接著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給初二年級五個班主任逐個通話。

4、班主任嫌成績差，視燙手山芋

　　在電話中，丁主任聲音柔和，態度極其和藹，乃至諂媚，找不到一點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官腔。老姚感到困惑，教導主任好歹是個領導，給班主任打電話，是上級領導與下屬通話。可是現在丁主任卑躬屈膝低聲下氣，真是讓人弄不懂是怎麼回事。這個念頭僅在老姚大腦一閃而過，沒有深想，他現在最關心的有沒有那個班主任開恩，不嫌棄成績差，毅然接受他家的笨兒子。

　　電話質量顯然是一流的。雖相隔二三米，父子倆都能清楚地聽到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剛接到電話，每個班主任態度還算不錯，但是一步入正題，要把入學考試年級倒數的學生收入麾下。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地度大轉彎，晴轉陰雨，連聲說「不不不，」。碰到燙手山芋，欲拒之千裡。

　　為了給主任大人一點臉面，各班主任都找了一些拒收的理由。理由五花八門，仔細聽來，誇張玄乎，不乏幽默好笑。第一個接電話的班主任，姓許，說：「丁主任，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班級人數太多太多，教室又小，實在放不下去一個座位，如果你再加一個學生，講桌都沒地方放了，老師們就沒有安身立命之地了。」

　　第二個通電話的班主任，丁主任親切地稱其陶大哥，想套套近乎，打感情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孰知這個大哥並不領情，說班級本來人多，紀律差，任課老師早已怨氣衝天，指責他做事沒有原則，做老好人，亂收學生。假設再加一個人，班上紀律肯定會失控，只有派防暴警察來，才能鎮得住這些調皮的學生。

　　第三個通電話的姓吳，聲音清脆悅耳，是個女教師。她在電話裡哭訴，不是自己不近人情，不給領導面子，是實在做不了班級的主。她其實就是一個受氣受罪的傀儡。班上有三個教師子女，班上要加一個學生，先得徵詢那三個教師家長意見，要不然會得罪人，遭氣受。最後吳老師竟低聲細語地勸丁主任，你是教導主任，講話方便。先把那三個教師家長說服，只要他們同意，不管是成績差還是混世魔王，她立馬收人，絕不說二話。

　　與丁主任最後一個通電話的，姓李，直腸子，不像前面幾個老師還找許多婉轉理由，或者調侃一番。他回答的乾脆利落：成績好的學生可以考慮考慮，成績差的學生一律免提，天王老子來說情都沒有用。說完，他直接撂下電話。好像與丁主任有什麼過節。丁主任容顏大變，手握電話愣了半天，喃喃地罵了一句：「媽的！混蛋東西。」

　　得才中學這五個春秋霸主，個個都很牛，根本不把什麼周天子放在眼中。可憐丁主任耐著性子，低聲下氣打了一通電話，問題沒解決，還受了一肚子窩囊氣。他無奈地放下電話，為難地對老姚說：「你都聽到了，人家嫌你家兒子成績差，不肯接收，我也沒有好辦法啊。」

　　本來丁主任還想補一句：為了你家的孩子，我也受了他們一肚子氣。想一想，他還是把這句話悶在肚子裡。家醜不可外揚，學校內部的間隙，不便向學生家長傾訴，自己終歸還是個教導主任，應該時刻注意維護學校形象。

　　老姚傻了，呆呆地站著，剛剛燃起的一線希望，瞬間破滅。望著學生家長可憐兮兮的樣子。丁主任心生憐憫，思索了一番，說，宋校長是一把手，在校一言九鼎，到樓上去找校長，可能還有解決的辦法。丁主任說這句話，一半出於真心，一半有推諉之意。

　　陷入困境的老姚，暗自思忖，也只能走這條路試試了。老姚走到教導處門口，停住腳步，躊躇了片刻，回過頭來，支支吾吾地說：「如果校長也解決不了，我想請丁主任出面，請各位班主任賞個臉，晚上到飯店坐一下。」

　　為了孩子上學，老實巴交的老姚，也想起了吃喝宴請。丁主任沒有領情，不高興地應答：「吃什麼飯啊！你現在趕快找宋校長想辦法，解決孩子上學問題。」 老姚臉皮薄，遭拒絕後，不好意思再說。道了一聲「謝謝」，只好帶著小船，拖著沉重的腳步，更上一層樓，找一把手宋校長。

　　5、教導主任黔驢技窮，校長設妙計

　　新學期伊始，學校事情千頭萬緒，校長辦公室門庭若市。老姚走進辦公室，沒有人注意，如此他倒緩解他緊張的心情。看校長忙，老姚知趣地站在一旁。宋校長正低著頭，與幾個人圍繞著辦公桌上一個文件，嘰哩咕嚕地討論著。老姚不敢貿然打擾，擔心言行不慎，引起對方不快。父子倆站在靠近門的地方，一言不發，等校長忙完手頭的活。

　　　過了一會兒，一個手拿著文件的男教師注意到父子倆。輕聲地告訴校長，說有學生家長找。宋校長聽有人找，先抬頭瞟了一眼，然後彎著的腰的立了起來，用雄渾的男中音問：「你們倆有什麼事呀？」聽校長問話，老姚有些激動，忙快走上前，謙卑地遞上一支香菸。

　　看有人找校長，原來圍著辦公桌的人都往後退了幾步。人散開，宋校長露出真容，中等身材，身著黑色的呢子大衣，臉部稜角分明，表情嚴肅。宋校長用冷峻的目光瞟了一眼煙，搖了搖手。老姚一時窘迫，不知把手中香菸放在那裡，放回煙盒好像不怎麼禮貌。想了想，最後還是放在辦公桌上。漏一村不能漏一戶，接著老姚給所有在場的人都遞上一支煙，不接的他也統統地放在辦公桌上。

　　然後老姚才奔向主題。說孩子是從外校新轉來的，這學期上初中二年級，可是沒有班主任願意接受。宋校長聽之，禁不住輕微地一笑，道：「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應該找教導處主任安排一下就可以了。」旁邊幾個人也笑著附和，意思是老姚小題大作，高射炮打蚊子。

　　面對大家七嘴八舌，老姚面顯尷尬，張了張嘴，遲疑地說：「俺剛才已經找了丁主任，他說他沒有辦法把孩子分到班級，所以叫俺來……來找您。」宋校長略顯驚訝：「為什麼？」老姚只好吞吞吐吐地說：「班主任們嫌俺孩子成績不好，都不願意接受，所以才來找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老實巴交的老姚，粗中有細，僅僅含含糊糊地說兒子成績不好。沒有說出不好到何種程度，在剛剛結束的入學考試中，全年級倒數第二十三，更沒有說是留級生。說出來未免太丟臉了，辦公室又有許多人，那個家長願意在人多的場合醜化自家的孩子呢？

　　問明緣由，宋校長不高興了，剛開學有許多大事待解決，現在卻讓他來處理這微不足道的小事。忍不住低聲地埋怨：「丁主任怎麼搞的？這點小事都擺不平，當什麼教導主任。」

　　停頓了一下，宋校突然聲如洪鐘對老姚說：「你再去找找丁主任，就說我的意見，實在沒有辦法，按老規矩，讓那幾個愛挑肥揀瘦的班主任抓鬮，誰抓到就放在誰的班級。」旁邊的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並有人樹拇指誇校長計策妙。接著宋校長又低下了頭，繼續與旁邊的人討論辦公桌上的文件。老姚又是千恩萬謝，不管對方是否聽見，禮節還是要做到。

　　6、班主任在教導主處發牢騷

　　老姚父子原路返回，再次走進教導處。聆聽完宋校長的旨意，丁主任搖了搖頭，苦笑道：「好吧！」再次無可奈何地拿起了電話。已經受了一肚子氣，在這次通話中，丁主任不再像剛才那麼客氣，直截了當向五個班主任說，校長旨意，速來教導處抓鬮，決定姚小船的歸屬。

這次各位班主任態度迥異，沒有嗯嗯哈哈拖泥帶水，沒有找五花八門的理由，都表示立馬趕到，如接到皇帝聖旨。冰火兩重天，丁主任頗為不快。他剛才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沒有一個班主任買帳，有的甚至說出一些放肆不敬的話。但是學校一把手開口，大家都唯命是從。

　　放下電話，丁主任臉色陰沉地靠在椅子上。老姚見狀，忙又遞上一支煙。丁主任沒有客氣，接過煙，立馬點燃，狠狠地吸了幾口。丁主任心中雖鬱悶，好在從事教導主任多年，已適應了夾在校長和老師之間受氣，很快自我調節好情緒。

　　當著家長和學生的面，以抓鬮方式「推銷」差生，終歸是不光彩的事，有損學校美好形象。從大局出發，丁主任勉強地笑了笑，叫老姚先領著兒子，暫時到外面迴避一下，等有了結果再相告。兒子入學總算有了希望，老姚一邊連聲道謝，一邊帶著小船，知趣地退到外面的走廊上。

　　在走廊上，小船緊挨著父親，低著頭，一言不發。他沒有抱怨，沒有憤怒，有的只是羞愧，有的只是內疚。剛才父親與丁主任所有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繞來繞去，所有矛盾焦點，就是嫌自己成績差，唉！太不爭氣，讓父親大人跟著受累受委屈。

　　很快匆匆的腳步聲，打亂了小船的思緒。當五個班主任陸續從面前經過，小船頭低著，不敢直視老師的臉，只知道從面前走過的是四男一女。老姚則不同，每個班主任從面前經過，不管對方理會不理會他都謙恭地笑笑，似站在賓館大門口的迎賓小姐，只要有人進來，不管對方什麼表情，都熱情歡迎，差不多成了一種機械性的動作。

7、抓鬮，擇班級

　　一波三折，五個大神終於聚到教導處。丁主任雖有些鬱悶，仍面帶笑容地說，那就按校長意見，抓鬮。那個抓到，就把姚小船同學放在那個班，到時不準發牢騷，不準罵娘。

　　長得又高又胖的李老師，卻板著臉埋怨：「這麼差的學生，還是個留級生，學校怎麼也接受下來，真是搞不懂啊。」接著這個話茬，陶老師喋喋不休道：「李老師說的對，你們這些領導天天向我們班主任要成績，要成績，卻又在外面做好人，廣招五湖四海的人，居然接受這樣的差生，叫我們以後怎麼教？教不好又批評我們工作不得力。」

　　「學生不是我招進來的，你們要有牢騷，等一下去找校長發，在我面前講沒有意義。」丁主任實在聽不下去，帶有怒氣地反駁。

　　刺耳羞辱的話語，穿過辦公室的門窗，幾乎一字不漏地傳老姚和小船的耳朵。在小船聽來，每一句戲謔，無不是一把利劍在割自己的臉，在羞辱自己。他不由瞟了一眼父親，發現父親本來黝黑的臉，現在更黑。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說氣話，現在就按宋校長的建議，抓鬮吧。」這時唯一的女班主任吳老師出面調解。接下來進入關鍵環節：抓鬮。關於丁主任在辦公室如何做鬮，及五個班主任如何抓鬮，是一個一個地抓，還是一哄而上地抓，老姚父子倆在外面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有了結果，只聽見有人在裡高聲抱怨：「臭鬮！手真臭！」隨之有人拍掌大笑：「恭喜恭喜，我們餘老師今天手氣好，若去買彩票，定能喜中五百萬大獎，千萬千萬不要錯過啊。」李老師嗜酒如命，佯裝很認真地說：「餘老師，你天天說請我喝酒，今天手氣這麼好，就今晚找一家小飯店坐坐。」

　　「請客！請你到WC裡坐坐。」餘老師氣不打一處來，回了句粗俗的話。「餘老師，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就叫運氣來了，想擋都擋不住。」李老師仍嬉皮笑臉繼續調侃。見班主任們口無遮攔，丁主任忽然想起家長和學生還在外面走廊上，近在咫尺。他忙用手指了指門外，輕聲制止：「小聲點，不要瞎說，注意影響。」。隨即，那四個手氣好的班主任相互竊笑地離開教導處。

　 8、家長憂心忡忡

　　片刻功夫，在丁主任陪同下，「中獎」的餘老師陰沉著臉，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教導處。餘老師四十有餘，中等身材，較強壯，面部冷峻。小船抬頭看了一眼，立即低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感覺就是一個字「兇」，殺氣逼人。

　　在走廊上，丁主任對老姚介紹，這是餘老師，姚小船的新班主任，以後有什麼事直接找餘老師就行了。並且不忘頌揚餘老師一番，誇他認真負責，是工作經驗豐富的老班主任，也是學校名師。能進入他的班級，那是做學生的福氣，好多家長想讓孩子進入餘老師的班，求爹爹拜奶奶，都找不到門。

　　老姚激動不已，想不到好事多磨，壞事變成好事。他面帶卑微的笑，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並拿出香菸，遞給餘老師。餘老師搖了搖了手，沒說話。丁主任忙在一邊解釋：「餘老潔身自好，不抽菸，沒有不良嗜好，一門心思放在學生們身上。」

　　面對著大力褒揚，餘老師沒有理睬。調轉頭，鄭重其事地對小船道：「姚小船，你也知道自己文化基礎不好，不好不要緊，千萬不要洩氣，要埋頭苦幹，把成績提上來。」停了幾秒，餘老師又道：「還有，以後在班級，要嚴格遵守班級紀律，不準打架鬥毆，要不然我會叫父親帶你回家。」

　　聽到新班主任的訓話，小船不知如何回應，仍低著頭一言不發。老姚忙接道：「傻小子，還不趕快應一聲。你聽，餘老師說得多好，成績不好不要緊，一定要刻苦學習，把成績提上來。」在催促下，小船如夢初醒，「嗯」了一聲。「餘老師請你絕對放心，俺家孩子學習成績雖不咋樣，但在學校從不惹事生非，從不給老師們添麻煩。」針對餘老師的擔心，老姚不忘補充一句。

　　接著餘老師向新學生招了一下手，輕輕說了一聲「走吧，去上課。」小船也許太緊張了，沒聽清楚，原地不動。老姚忙用手輕輕地推了一下，佯裝生氣地道：「愣著幹什麼？餘老師叫你去上課，還不跟著走。」

　　利用片刻同路之際，老姚本來想與餘老師套套近乎，聊幾句，照顧一下孩子，如安排座位等。當看到餘老師冷冰冰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好等將來有機會再說。

　　三人下了行政樓，兵分兩路。餘老師領著小船去教室上課，老姚獨自一人先回家。走了幾步，他不由回過頭看了一眼兒子。見小船低著頭，神態拘謹，有點慌張跟在老師身後。老姚心中不由產生淡淡的傷楚，老師們如此嫌棄成績差的學生，將來兒子在學校…… 老姚有點不敢往下想，低著頭悶悶不樂地獨自往家走。（原創作品，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