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還在加班?」顧小芸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也沒個動靜,嚇死人了。」我忍不住嘟囔道。
她不以為意,湊到我的電腦上看了兩眼。
「為什麼是你在做這些,負責做數據分析的薛雅靜呢?」顧小芸皺了皺眉,「李立濤給你調崗了?」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看表,已經晚上九點半。這些表格我從下午上班開始弄,一直弄到現在,總算有了點眉目。
「沒有。」我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薛雅靜下午有急事,請假走了,臨走之前,求我幫忙,說明天下午跟銷售部開會時要用。我也沒啥事,就答應了,原以為很簡單,就是做個匯總,沒想到這麼麻煩。」
然後我又問她:「你怎麼也沒走?也加班呢?」我環顧四周,我們部門只有我的辦公區還亮著燈,如果不是顧小芸在,還真有點怕怕的。
「你媽給你打電話打不通,怕你出事,讓我幫忙找找。我問了一圈,有人說下班時,見你沒動,我想著是不是還在公司,就過來看看。」
顧小芸看了看我,又說:「以後這種事儘量別幹。」她是指替薛雅靜弄表格的事。
一下午忙得水都沒喝一口,該是手機沒電了,我沒發現。
我拿起手機來看,確實已經黑屏。
「都是同事,舉手之勞而已。」我收拾好包,關了電腦,跟著她往外走,「我媽也是,我都這麼大人了,能有啥事,還讓你跑這一趟。」
顧小芸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啐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跟她比,我可不就是不知福?!
「並不是所有的舉手之勞都是好事,這是工作,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講人情的地方。」顧小芸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
當時,我並沒有把她這句話當回事,還覺得她對待同事關係過於冷漠,沒想到,轉過天來,我就被自己的想法打了臉。
1
第二天下午,薛雅靜帶著她做的市場分析方案,跟李立濤一起去銷售部跟馬晶晶開會,兩個小時後,李立濤黑著臉回來了,後面跟著掛著淚的薛雅靜。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李立濤的辦公室,隨即,李立濤的聲音就從辦公室裡透了出來。
李立濤很少發火,總是笑呵呵的溫和模樣,能讓他黑臉,還發了火,想必這個會開得很不愉快。
我在微信上問顧小芸:「馬晶晶又發飆了?」
顧小芸沒回我。
不一會兒,薛雅靜從辦公室紅著眼睛走出來,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上。
我剛想問問她怎麼了,李立濤從辦公室裡出來,喊我:「小路,你來一下。」
我只好又跟去李立濤的辦公室。
「薛雅靜說,這份方案是你做的?」他面無表情地扔給我一份文件。
我一愣,隨即點頭道:「她昨天有事請假了,讓我幫她把數據匯總到表格裡。」
「你把數據交給她之前,檢查過嗎?」他問我。
我點頭,說:「每匯總完一個表,我都會跟源數據進行對比,沒有錯誤,我才按要求進行數據合併的。」
「沒錯誤?!」李立濤抬高聲音,「整個數據都是錯的!這麼簡單的工作都做錯,以後誰還敢把工作交給我們來做?!」
「不可能!」我情急之下,喊出口,「那些數據,我校對了兩遍,不可能出錯!」
李立濤被我反駁的話氣笑,「小路,你也是從銷售部過來的,馬經理是什麼人,你心裡也清楚。」
「咱們綜合部的基礎數據,本來就是銷售部給的,那些數據都裝在馬經理的腦袋裡,哪裡有錯,她比咱們可清楚,你說你不可能出錯,那你覺得你跟馬經理,我更該相信誰?」
見我無話可說,李立濤嘆了口氣,「這回我們綜合部零差錯的記錄,可要保不住了。馬經理當著銷售部所有同事的面,把我可勁兒寒磣了一頓。你說你......唉!」
「幸好方案還來得及修改,要是因為方案的事,讓馬經理失去榮嘉這個客戶,那咱們部門責任可就大了。吃一塹長一智,你們倆都好好自省,下次可不能犯這種錯誤了。」
從李立濤辦公室裡出來,我就悶在座位上,在電腦裡找出備份的數據,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進行核對,連顧小芸的電話都沒顧上接。
在此期間,薛雅靜也一直坐在座位上,她要在馬晶晶規定的時間內,再重新做一份資料出來。
「雅靜,你過來一下。」我站起來,喊她。
她回過頭,怯怯地看著我,「之遙,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她眼圈的紅腫還沒消,這樣看人的時候,很是無辜。
我擺擺手,「先別說連累不連累,如果真是我錯,那倒是我連累你了。你過來看看,我確定我給你的數據沒有錯,會不會是馬經理看錯了?」
薛雅靜走過來,彎腰看我指給她的那些數據。
「這是昨天你給我的那些紙質文件,我都掃描進電腦裡了,這是我給你的統計表,我一條數據一條數據地校對過,並沒有錯。」我說。
薛雅靜看了兩秒鐘,咬著唇小聲對我說:「之遙,這些數據是錯了。」
「錯了?不可能!」我搖頭,「你再核對一遍,真沒有錯。」
「這些數據是沒有錯,但昨天我從銷售部拿來的那些紙質資料,是錯的。」薛雅靜不好意思地看著我,「那是第一季度的數據,馬經理要第二季度的。」
腦門上一群烏鴉鳴啼,我頓時無語了。
薛雅靜見我臉色不好看,一個勁兒跟我道歉,我還能說什麼,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只能認倒黴。
可我一想起李立濤的那句「你說你」,以及被他省略掉言語的那聲嘆氣,我心裡就十分憋屈。
如今,我確定他是知道我身份的,我不想自己成為他討好老楊的工具。
手機上,顧小芸的信息已經有好幾條。我猜也能猜到她都說了啥。
臉被打的有點疼,我賭氣沒理她。
2
「挨批了?」在電梯口堵住我的顧小芸,上下看了我兩眼,沒有提我沒理她的事,直奔主題。
我搖搖頭,轉身進了樓梯。
她跟過來,慢慢走在我後面,說:「李立濤如果批評了你,我認為是合情合理的。這事本來就是你做的欠考慮,出了事,責任也要一起擔。」
「我根本沒做錯數據。」心裡憋著委屈,我都發洩給了顧小芸,「是薛雅靜把原始數據拿錯了。」
顧小芸一愣,說:「我不管數據有沒有錯,你原本就不該替她做這事。」
我啞口無言,眼淚有點憋不住了。
「李立濤用數據的事批評了你?」顧小芸拉住我,「你別著急走,把話跟我說清楚。」
我倆站在臺階上,她在上,我在下。
「是啊,還說因為我,把綜合部的名聲給敗壞了,說馬晶晶寒磣了他,讓他下不來臺。」我悶聲給她講了原委。
「他是這麼說的?」顧小芸鬆開拉我的手,從臺階上下來,站在我旁邊,挎住我的胳膊,說:「他也太誇張了。馬晶晶哪有讓他下不來臺,只說了一句數據錯了,讓薛雅靜重新做一份而已。」
「真的?」我問她。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我當時就在現場。」顧小芸拉著我往下走,「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別想那麼多,李立濤的事,老楊心裡都有數,你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不過,以後這種蠢事還是少幹,最好不幹。工作就是工作,責任要分明。」被她前一句話開解了心結的我,此刻也就不在意她罵我蠢了,長舒一口氣地表示,一定不會了。
「那個薛雅靜你也儘量少接觸,這個人拎不清,淨惹麻煩。」送我回家的路上,顧小芸再次囑咐我。
「這事也不全怪她,她去銷售部拿資料,她也不清楚那是舊的還是新的,說到底,還是雙方交流不暢造成的。」我客觀地說,眼前浮現出薛雅靜紅著眼加班的情景。
「她是專門負責數據統計和分析工作的專員,嚴謹是最基本的工作態度,是她不問清楚就拿走數據,還把自己的工作交給別人去做,這本身就是對工作的不負責任。這不是拎不清是什麼?」
顧小芸目不斜視,眼神冷酷,活像是馬晶晶附體。
「我看,你還是趕緊從綜合部調回銷售部來,就算不能跑客戶,再做回經理助理,也比待在李立濤這裡強。」
顧小芸見我發愣,繼續說道:「李立濤是個人精,他手底下也確實有很多能人,但那可都是心有七竅的人,指著他們教你點什麼,我看懸。剩下的人裡,各有各的問題,我怕把你待廢了。」
「我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顧小芸說。
隔天上午上班,我在電梯裡碰到了薛雅靜,她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跟我打招呼,然後自顧自地說:「昨晚弄到半夜,總算把方案搞定了。」
我點點頭,報以微笑。顧小芸的耳提面命起了效果,我有意識地想跟她保持距離。
她見我意興闌珊,不好意思地說:「之遙,你還生我氣呢?我真不是故意的,李經理問我原因,我又實在不知道,所以才說出數據是你做的。等我知道是我把數據搞錯了時,李經理已經把你叫進去了。」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因此,我對她說:「我沒生你的氣,再說,李經理批評的對,我本來也不夠專業。」不應該答應你,接下你的工作,我咽下了後半句。
「不是的,我看過你做的數據匯總,做的很好。」薛雅靜連忙說,「馬經理也說數據做的很漂亮呢。唉,要不是我著急去辦事,拿錯了資料,說不定李經理還會表揚咱們呢。」
不想再跟她糾纏這個問題,電梯恰好也在此時打開,我們一前一後進了公司。
「數據統計工作其實也是有技巧的,我看你用的方法就很好,你很有這方面的天賦呢。我有個前同事,都做了快一年了,還沒有做順手。說起來,這次要不是因為要幫她處理問題,我們也不會挨了批評。」
「前同事?」我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那天是去幫前同事處理問題去了?」
「是。」薛雅靜把包放在辦公桌上,回頭跟我說話,「我從上一家公司辭職時,她是接任我工作的同事。但是吧,她因為以前沒做過數據分析,所以上手特別慢。」
「交接完工作以後,有啥事就總給我打電話諮詢。前天是因為她有個公式弄錯了,所有數據都對不上了,我遠程指導不了她,只能請假回原公司,幫她解決了一下。」
「你都離職一年多了,還要跑回原公司解決問題?」我驚訝極了。
「唉,有什麼辦法呢。」
薛雅靜遞給我一個麵包,我擺擺手拒絕,她自顧自地撕開,咬了一小口,繼續說:「原來的老闆對我不錯,我剛畢業時,因為沒有地方住,他還借錢給我租房子。」
「當初離職也是沒辦法,工資太低了。我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他那有什麼事,我只要力所能及,就會幫一下。」
「接手我工作的那個同事,原本不是做這個的,我一走,她被趕鴨子上架,我答應原老闆,要把她帶出師的。只是沒想到,都這麼久了,還不行。也可能是我這個師傅太笨了吧。」
雖然,我覺得都離職了,還要請假去幫原公司解決工作問題,怎麼聽怎麼有點彆扭,但我沒有經歷過她當初的窘迫,也就沒有資格評價她現在做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