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地廣招聘任制公務員！試水13年，「雙向」續聘能否解「身份」之憂？

前不久，四川省發布了2020年聘用制公務員招聘計劃，包括四川省省直機關和四川9個市州均參與了這一次聘用制公務員的招募，共計發布79個崗位，最高年薪46萬元。這不僅是四川省首次聯動開展聘用制公務員招聘，也是自2007年國內最初有城市開始試水聘用制公務員至今的13年以來，四川省啟動的最大規模聘用制公務員招聘。

除了四川，今年以來，青海、江西、浙江等國內多地都相繼發布聘用制公務員的招聘公告。

紅星新聞記者觀察發現，最近一兩年時間，國內的聘用制公務員正呈現出「密集招聘」與「普遍高薪」的特點。去年12月「上海最高80萬年薪招聘聘用制公務員」的話題還曾登上過微博熱搜。

從2007年深圳、上海浦東兩地率先開展聘用制公務員試點，13年以來，聘用制公務員如何從個別地方上的破冰走向全國廣泛試點？招聘聘用制公務員，又能否在未來成為政府部門擴充專業人才的常態化渠道？

↑圖據ICphoto

薪酬誘惑大但門檻高

要「高精尖」、要「低替代性」

參加國考或省考，通過層層筆試與面試最終進入公務員隊伍，這是許多年輕人會給自己規劃的人生選擇。通常，國家或地方公招會釋放出大批崗位，報考者數以萬計甚至數以十萬計。每年最火的崗位，甚至會呈現「數百人爭一席」的現象。

不過，聘用制公務員自試水以來，各地招聘規模都不算大。以此次2020年四川省聘用制公務員招聘計劃為例，79個崗位，在各地的聘用制公務員招聘規模之中已算是「大型招聘」。

此次四川省聘用制公務員招聘包含了2個省直單位和9個市（州）的崗位。這些崗位大多指向明確：「緊貼為建設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推進『一幹多支、五區協同』『四向拓展、全域開放』戰略部署引進急需緊缺的高精尖專業人才；緊貼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戰脫貧攻堅需要，在阿壩、甘孜、涼山探索通過聘任制方式引進具有低替代性的應用型專業人才」。

「高精尖」、「低替代性」，成為重要關鍵詞。

比如成都此次招聘的6個崗位，包括成都東部新區公園城市建設局智慧城市首席規劃師1名、東部新區財政金融局投融資首席分析師1名、溫江區發展和改革局發展規劃研究總監1名、溫江區住房和城鄉建設局公園城市策劃建築師1名、溫江區交通運輸局交通發展策劃總監1名、溫江區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局國企投融資管理總監1名，均為專業素質要求高的尖端崗位。

這些崗位比起普通公招具有相對更高的門檻和更為細化的條件。

6個崗位均要求學歷不得低於碩士研究生，其中有兩個崗位指定要求博士學歷；此外，每個崗位除了限定具體專業，還提出了具體的工作經歷要求。

比如東部新區財政金融局的投融資首席分析師崗位，要求管理學、經濟學、金融學等相關專業的碩士及以上學歷，並要求本碩皆在「985、211」或「雙一流」高校。工作經歷也要求「具有5年及以上持牌金融機構相關工作經歷，或者具有2年以上、組織參與省級PPP項目的申報、論證和組織實施管理經歷」等等。不過，這些崗位在年齡上的要求相對寬鬆，有4個崗位要求年齡在45周歲以下，2個崗位則要求40周歲以下。

事實上，比起穩定，「高薪」歷來不是公務員崗位的核心吸引力。但聘用制公務員最被聚焦的特點，恰恰就是「高薪」。

此次四川省聘用制公務員招聘的崗位，最高年薪可達46萬元。這基本打破了社會對體制內公務員的薪酬水平認知。

「可能有人會擔心穩不穩定」，打算報考此次招聘中四川省社科聯《天府新論》資深編輯崗位的林華宇今年34歲，曾是媒體編輯。她說，「高薪」無疑能夠吸引到真正的能力者、優秀者；而「聘用」則無疑能夠激發創造活力和靈活用人機制。「改革和探索本就該是如此，那麼，能夠承擔起聘用制公務員創造力的能力者，也理應不是一心思考工作穩不穩定的人」。

聘用期滿後的出口在哪裡？

2007年，深圳市人社局公布公開招聘41名聘任制公務員，成為最早破冰的城市之一。而四川的試水始於2010年。那一年，四川省委組織部、四川省人社廳、四川省公務員局確定達州市宣漢縣作為全省第一個聘任制公務員試點。

2012年的5月，4名聘任制公務員正式籤訂聘用合同，成為宣漢縣首批，也是四川省首批聘任制公務員。他們分別受聘於宣漢縣住建局、宣漢縣就業局等單位，年齡最大的蔣德元當年47歲，最小的王異男當年只有25歲。

而根據2012年《成都商報》對此事的報導，這4人是從532名應聘者中層層選拔出爐的，整個招聘過程歷時近一年。

宣漢縣的試點為四川省對聘用制公務員的探索提供了經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四川的聘用制公務員進一步展開實踐。

2014年，四川在遂寧市開展市級層面聘任制公務員試點，並確定聘任制公務員職位設置最高年薪41萬元，最低年薪21萬元。而在2017年，四川省德陽市也曾公開招聘聘任制公務員。那一次的招聘僅招一人，是德陽高新區管委會規劃建設局高級規劃主管崗位。

經驗逐步積累的同時，探索也面臨挑戰。許多人關注聘任制公務員聘任期滿的出口。據了解，在宣漢，四名聘任制公務員在聘期結束後，2人通過公招考試進入公務員隊伍，一人通過公開考核聘用方式進入事業單位，一人自主創業。

深圳市人社局有關負責人也在2013年接受媒體（《小康》雜誌）採訪時曾表示，在試行的最初階段，確實有不少人心存疑慮。在2007、2008年招聘的53人中有20多個人走了，有的下海去企業了，也有13人在後期考取了其他單位委任制公務員。

但在今年的聘用制公務員招聘之中，一條明確的舉措在各地的招聘公告中均有體現：

「聘任期滿，聘任合同自動解除。聘任期滿後，工作需要且聘任制公務員本人願意，經批准可以續聘。對在專業性較強的職位上表現突出、作出顯著成績和貢獻、工作長期需要的聘任制公務員，聘期滿五年、年度考核結果均為稱職以上或者聘期考核結果為優秀的，經批准可以轉為委任制公務員。」

關於聘用期滿後的出口問題，已有明確答案。

↑圖為2018年，考生在考點等候進場參加考試。圖據中新社

何以遍地開花？

兩個月前，青海省宣布正式啟動聘用制公務員試點，就在數天之前的8月28日，青海省正式發布了公告，招聘聘用制公務員11名；7月中旬，贛州市作為江西聘用制公務員的試點城市，正式發布6個聘用制公務員崗位；今年3月下旬，浙江省義務市發布公告招聘12名聘用制公務員，而這已是義務的第二批聘用制公務員招聘……

有些省市是啟動試點，開始探索。但也有許多省市，例如四川、浙江、上海等，早已積累的豐富的實踐。

各地的探索，事實上是有章可循的。

2011年，中共中央組織部、人社部曾印發《聘任制公務員管理試點辦法》，明確提出機關根據工作需要，可以對專業性較強的職位和輔助性職位實行聘任制。

但真正使得聘用制公務員試點「遍地開花」的節點，是在2017年。那是聘用制公務員試水的第十年。當年的9月19日，中辦、國辦印發的《聘任制公務員管理規定（試行）》正式施行。同時，2011年中共中央組織部、人社部印發的《聘任制公務員管理試點辦法》廢止。

新的管理規定明確提出，機關聘任公務員一般應當公開招聘，對工作急需、符合聘任職位條件的人選少、難以進行公開招聘的專業性較強的職位，可以從符合條件的人員中直接選聘。

此外，也是在這一新的管理規定中，聘任制公務員的出口問題得到了明確：聘任機關根據工作需要、考核結果和聘任制公務員本人意願，經省級以上公務員主管部門批准，聘任合同期滿後可以續聘。對在專業性較強的職位上表現突出、做出顯著成績和貢獻、工作長期需要的聘任制公務員，聘期滿五年，年度考核結果均為稱職以上或者聘期考核結果為優秀的，經省級以上公務員主管部門批准，可以轉為委任制公務員。

此後，聘用制公務員的試點和推行在各地進入「密集期」。尤其在多地拓展新區建設，急需高精尖專業人才的當下，大量從城市新區釋放出來的聘用制公務員崗位出爐。

不可否認的是，聘用制公務員的招聘正在逐步走向常態化，正在成為公務員隊伍補充專業高端人才的重要渠道。但破冰之旅仍任重道遠，正如深圳大學中國政治研究所鄭志平所說，聘任者的心態和管理制度的改進都需要一定的時間。「讓公務員真正實現從『身份』認同向『職業』認同的轉變還需要過程」。

紅星新聞記者 王垚

編輯 陳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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