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報訊 文/郭昭(現居瑞典科研人員)
在天寒地凍的北歐瑞典生活了十幾年,我最想吃的是什麼?小白菜。
上世紀70年代出生的人,童年的記憶裡,除了過年,平時少有肉吃,頓頓卻少不了白菜。出國前覺得白菜豆腐是餐桌必不可少的菜餚。可是來到瑞典,超市裡號稱蔬菜的只有飽滿豔麗像蠟制工藝品,味道卻等同嚼蠟的彩椒、黃瓜、番茄。小白菜呢,我熟悉親切的小白菜呢?問當地人,他們沒有見過小白菜,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小白菜!
初出國的頭幾個月,我天天向我的瑞典朋友們念叨形容我那有著綠油油的大葉子的小白菜!有一天用吸塵器在家裡做衛生,不小心把一株綠葉植物的葉子給吃了。來做客的瑞典朋友一進門見到光禿禿的植物杆子,吃驚但認真地問我,是不是我把它的葉子當白菜給吃了。那時侯,我想念小白菜就是這麼痴狂!
痴狂到如此程度,必然有所行動。每年我都請中國同事幫我帶小白菜種子過來, 房子換了一次又一次,有一樣事情卻是每年必做的:每到三月,每天能有八個小時日照的時候,我的廚房裡必然有一盒接一盒的在催發中的小白菜種子。
在瑞典種小白菜真心不容易。
這高緯度的地方,每天能見到日光超過8小時的,全年只有8個月。而一畦小白菜從種子發芽到能吃到嘴裡就需要2個月。我的辦法是每個月都催發小白菜種子,一邊的小白菜老了,就拔掉補上新苗。
愛吃小白菜的不止是我和我那見了炒青菜就手舞足蹈的孩子,還有瑞典的本地天敵。春天森林裡的小鹿來串門了,夏天無數的小金龜子不請自來了,但是我最慘痛的教訓,是在剛買了帶院子的獨立屋的那年春天,我高興地以為我的小白菜終於可以不用屈居於陽臺,而能真的種到地上接地氣了。我認真地整了一塊菜地,施肥打底,好不認真辛苦!秧苗栽下去了,第二天早晨我簡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那黑油油的地上僅剩的幾根梗子,那就是我昨天綠油油的小白菜苗嗎?原來,是號稱「殺手」的西班牙大蝸牛光顧過了,它們大概第一次嘗到這樣的中國美食,把我寶貴的小白菜吃得乾乾淨淨!我想了各種辦法驅除蝸牛,但我認輸了!我的寶貝小白菜又被寶貝地養在花盆裡了,而年產量也很有限——據我的孩子統計,是「每年四筷子就吃完了」。
不久前我又搬家了,選中新家的一個很大的原因是這個公寓寬敞明亮,帶有一個很大的封閉陽臺。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封閉陽臺能多種一些小白菜咯!
我的孩子把小白菜叫做「中國菜」,而小白菜的學名也正好就是中國甘藍。的確,對旅居在外的我來說,這陪我長大的小白菜的滋味就是鄉愁的滋味,從來不需要記起,從來也不會忘記!
鄉愁可以是這樣的!其實,鄉愁不一定是回憶,鄉愁也可以輕鬆又有趣。《鄉情鄉愁》版期待你與我們分享,那些正在發生的,那些讓你笑著哭,笑著笑著就被深深觸動的鄉愁畫面和瞬間。來稿電郵至ctxiangchou@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