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鬆,原文標題:《在校門外的世界,等待、掙扎和堅持|表演系畢業生自述》,頭圖來源:《唐人街探案》
6、7月份是畢業季,往年這個時候,大家忙完畢業論文,順利答辯,都在張羅著散夥飯,分別之後朝著下一段旅程去。或許是幾個月前就找好的工作,或許是繼續深造學習……
對於表演系的學生來說,即便很多事情顯得沒那麼界限分明,至少也能經歷一些具有儀式感的過程,同時各有奔頭,去開啟自己的演藝生涯。但如今,從某種程度上說,2020年的畢業生們可以稱自己是最特別的一屆了。
星番聯繫到了來自中央戲劇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的三位學生:陳凱帆、李源冰和楊傢量,和他們聊了聊最近半年的生活、工作,以及與這個行業接觸以來的一些體會。
他們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完成了畢業環節,線上參加答辯、畢業典禮,不能回學校拍畢業照,就自己動手P。
他們在疫情影響、機會寥寥的情況下,迎來了事業的開局。不屬於上學期間就擁有一定成績和作品的少數人,還沒有進入頭部、腰部或任何一個梯隊的他們,紛紛成為等待的大多數。
而對於這種等待,有的人剛剛有所感知,有的人已經漸漸習慣。因為業內所說的影視寒冬期,正開始於他們學習表演的後半程,所以那種變化與落差他們也都不陌生。
在寒冬和疫情的「夾擊」之下,在徘徊、掙扎和迷茫之中,他們也有自己的所思所做。誠然,每個人的故事都是個例,但仍然能折射出屬於這個群體的現狀。更具體的,聽他們自己說吧。
以下是他們的自述。
李源冰:「我準備去爆發一下小宇宙」
本來我想像的2020年,是畢了業以後可以多專注於去試戲,如果試上了可以多拍一些好的作品,多去磨鍊一下。但是因為疫情不能出門,基本上一直在忙畢業論文的事情,然後參加了線上答辯、線上畢業典禮。
怎麼說呢,跟我期待的不太一樣,我想的是穿著正裝,跟同學、老師一起,那個氛圍是很不一樣的。結果因為見不到人會有一點點落差,但還是會緊張。我們都穿著白襯衫,好幾個老師在電腦前,同學們也是,所有人一起連線,有人答辯的時候大家就仔細地聽。
特別逗的是,我們班有幾個同學還是在國外的,估計是在凌晨幾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網不太好。前面好幾個都是網斷了,導致本來不應該輪到我,我就替他們先上了,我還沒準備好呢。
昨天早上我們舉行了線上的畢業典禮,也是跟我預期的不太一樣,但是還挺有意思的。有一個網頁,我們大家都可以點進去。怎麼說呢,互動比較少,主要就是看他們直播,在校的老師講話、發言。如果有同學剛好在學校裡待著的話,就上去領個畢業證。
我們本來是打算7月3號領畢業證、拍照的,但是因為北京這個疫情,就不能返校。老師說,以後的每一屆都歡迎我們回來參加。
以前,我看到師哥、師姐畢業就很羨慕。看他們發的畢業照,穿著學士服戴著帽子,站在我們北京電影學院的金字塔前,跟老師們拍張照,很有儀式感,就好羨慕呀。然後我們也挺逗的,有一個同學正好在學校,就拍了張照片,我們全班就拿那張照片把自己臉P上去,算是彌補吧。
其實這半年主要就是隔離,當然也沒有真的閒著。平時我會讀書、學吉他、唱唱歌。我也比較喜歡運動,練練瑜珈,保持身材嘛。還有看電影和劇,我覺得多看還是能提高演技的,看別人怎麼演的,特別是塑造角色的那種能力。
最近特別喜歡《隱秘的角落》,還安利給我的朋友們,都說太好看了。我非常喜歡演媽媽的劉琳,她真的絕了。因為我看《知否》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喜歡她,但我沒有想到她的人物反差會這麼的大。我就發現,看完她演的每一幕都會莫名其妙地落淚。而且我相信,很多都是她當時在人物狀態裡面即興表演出來的。
好尊敬這樣的演員,希望自己以後能成為她這樣的演員,我覺得我真的需要努力了,我還是有一個演員夢的。
我出生在新疆,兩歲就和家人搬到北京了。小時候,家長會給我報各種各樣的課程,看看我對哪方面的東西比較感興趣。比如唱歌、跳舞、遊泳、滑冰,還有表演都報了,當時就對表演最感興趣。
就是享受在舞臺上的那種感覺,覺得很興奮、很好玩。因為我生活中算是一個比較安靜的孩子,站在舞臺上的時候可以釋放一些情感、能量,就會覺得好爽,很自在。然後就選擇回北京上學,考了北電。
剛進學校,大一大二的時候,我是非常注重學習的。基本上不怎麼出去試戲,全勤,絕對不缺一節課的那種。老師也說過,學表演,基本功一定要紮實,雖然是考上了學校,但是該學的有很多。當你把該學的理念都學好了之後,老師也是鼓勵實踐的,可以幫助你獲得以後拍戲的一些技巧。所以到後面,大三、大四課比較輕鬆了。偶然碰見一些機會,也是很幸運,去試戲試上就去拍了。像《你的未來已籤收》和《小娘惹》,都是那時候拍的。
當時已經籤了公司,是他們帶著我去試戲。我來這是因為我上學期間,老師的朋友是一個話劇導演,他覺得我比較適合裡面的一個角色,我就去參演了。然後這個話劇正好我們公司籌備的,認識了老闆之後覺得還挺投緣,比較合得來,也很舒服,就籤了。
現在確實覺得公司是有帶給我安全感,真的。他們非常了解我,就幫我去挑一些適合我的角色,我也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吧。我有一些同學沒有籤公司,會開始煩惱這種找工作的問題,可能就需要自己去找戲、找機會,壓力太大,就有準備轉行或者想過要轉行的事。
其實我覺得他們也在掙扎中,沒有想好是要繼續走下去還是放棄。我可能經歷比較少,沒有遇到過什麼很大的打擊,所以頭腦比較簡單,就想試一試、就想幹下去。
有一些朋友覺得,我還挺「傻」的,其實我是比較偏佛系。比如說從影視寒冬到近期疫情,是有受到影響,之前試戲的機會比較多,後來就變少了。開始的時候會有危機感,但我告訴自己著急也沒有用,就踏踏實實的,比如說沒有試上一個角色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如果更好,人家總會看到你好的。
我有次去試戲,被副導演說了有半個小時。那個印象挺深的,我好像從來沒有那樣被「罵」過。我準備了他們給我發的試戲片段,到了那,沒有讓我試,就開始跟我聊劇本、聊角色。我可能中文表達能力差了一點,想說但是又說不出來。
那個導演說「我覺得你很不專業,你沒有做任何的功課,你是不尊重演員這個行業,我勸你早點離開吧」。還說「你這幾年學是白上了嗎?從來不做功課嗎?像你們這些小演員,真的得加把勁兒了。其實你挺適合的,挺可惜的」。
當時也沒有覺得很委屈,反而覺得他說的挺對的,可能我真的是不夠努力、不夠珍惜吧,沒有做好功課。所以從此以後,無論是什麼戲,我都會做好人物小傳和劇本準備。
目前對自己的要求不會定得特別高,一步一步來,因為我剛畢業,也沒有過多少作品。哦對,最近在播的《小娘惹》是一部。希望以後能越來越好,拍更多好的作品。我挺充滿信心的,百分百啊(笑),沒有沒有,那就八九十。我覺得做演員就是要有自信,心態要好,要臉皮厚。
我知道我需要做的功課太多了,不能給自己滿分。但又覺得早晚有一天,我是可以的。不是現在,是以後。接下來,七八月份我會進組拍一個電影。對,確實很期待、很開心也很激動,準備去爆發一下小宇宙。
陳凱帆:「我想開始這段演藝生涯。」
我目前在老家江西這邊。當時演完畢業大戲之後,爸媽和我在北京租了房子計劃一起過年。因為我爸爸是醫護人員,疫情剛開始要爆發的時候我們立馬取消了這個計劃,陪他返回老家。
年後北京也回不去了,我之前租的房子就退了,本來想自己回去辦,但他們說一進小區就要隔離14天,就讓物業幫我辦了退租,把東西整理、打包寄回來。幾個月的租金和押金還有中介費也都浪費了。對於我們這種沒有工作的學生來說,其實損失還是很大的。
這半年在家就是過著養老般的生活,平常會健健身,練練歌,練練鋼琴,還有陪陪父母。
期間也有一些很小的工作,零零碎碎的。都是我自己去找的,比如看一些公眾號的組訊。大概見了十個左右,順利推進的不多。有一些不是說見組,也不是去試戲。比如說我老家這邊的一個製片人,他們在拍一個戲,就帶我去見了一下,演了幾個小角色這樣,這些籠籠統統的都算進去了。還有試了很久也沒有後續,可能他們自己的項目都沒有推進下去的,這種情況也都遇見了。
四五月份的時候去過橫店,當時有一個機會,去試了戲,就留在那裡演了一些很小很小的角色,然後就又回江西了。
家人會有點著急,但是現在因為疫情也不好催,四五月份的時候他們會催我,說要更加自律、多聯繫公司。我媽媽她不太懂,覺得就是拿著資料去公司應聘。以前還陪我去過一家,第一次去也沒有聯繫的人,直接就拿著資料去投了,就很尷尬。
現在這種狀況會讓我有壓抑的情緒,也會睡不著覺。因為年紀在這兒,這個年齡段還是需要奮鬥的。我們家的條件也不是說可以讓我不工作,我還是需要通過自己的奮鬥來實現個人價值的那一幫人。
留在這個行業的決心,很多時候都會動搖。假如你投了有100份簡歷,也沒有人說「你來試我的戲」,會覺得是不是我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或者說,看到別人有更好的表演的時候,我會覺得「天哪」,這麼神級別的表演為什麼我不能輕易做到。
這些會決定我的信心、我對自己的滿意度、我自己跟自己相處的感覺,用百分百來形容,我現在的信心是20%到30%,回到疫情之前是50%到60%,沒有學過表演的時候比例最高。因為當你作為一個旁觀者,才能置身之外去想它。當你參與進來,它會「勞其筋骨費其心」那種,用各種方式去影響到你。
實際上我個人喜怒哀樂的起伏幅度非常大,因為我本身是非常自負、自滿、自傲的人,我其實有一點這樣的。但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好,只要你不說出一些過於讓別人覺得自以為是或者太目中無人的話。
我覺得演員就是一個很自我的職業,就要拿出我覺得我演的最好的這種感覺。我會這樣膨脹,我也相信很多人會這樣膨脹,但是在你經過了很多挫折或很長的時間沒有這種膨脹的抒發和實現的時候,你可能就會進入一個非常低谷的情緒。
也有想過放棄,但是不現實。首先我覺得對我來說不公平,因為我已經學了7年的表演,都沒有開始演藝生涯就讓我放棄。其次,你要重新再去學一個東西,我會覺得過於折騰。
我14歲就去北京了,在朱明瑛私人辦的藝術學校裡學鋼琴。但是那裡沒有高中部,我又想留在北京,就考了國際藝術學校的藝術高中。讀了3年的表演,後來又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的雙學位英國班。
從小對於藝術學校的幻想,就是在胡同裡面。第一次去南鑼鼓巷,我都不知道中戲在那,也不知道有中戲這樣一個學校,但我能感覺到常青藤那種青春的氣息你知道嗎?包括我第一次聽到中戲的校歌,那個感覺在我心中紮根了。
其實考上的時候我挺費解的,因為我覺得自己準備得不是很好,在考試過程中犯了很多錯誤,以為要和中戲無緣了,沒想到居然還是進了。入學之後有很多讓我覺得,今天是屬於我最精彩的時刻,有很多時候在心裡默默這樣想。
比如說我演完那個東西,即使是非常小的角色,但剛下場的時候別人就說「你演得真好」怎麼怎麼樣,而且是只跟我一個人說了。或者比如說我們自己排了一個大戲,演完那個東西之後在路上碰到學校的其他人,他們都喊著我在戲裡面的臺詞,他們會說「這是我看到最好最精彩的」。
可能有一些誇張,但我會覺得今天我也是閃光的,是不錯的。有時候老師也會單拎出來一些人去表揚,老師會這樣的,說「大家都很好,你不錯」,那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我希望自己能成長為藝人,而不是明星,或只是演員。我看到《偶像練習生》的時候也很想上去跳一段舞,我學過音樂,也想作曲,也想讓別人好像聽到毛不易的歌詞一樣,覺得「他寫的歌詞好走心」。也希望能創造這些東西,學習更豐富的東西,拍一些好看的照片讓別人會覺得「他很時尚」,都會有幻想。
如果籤到一個公司裡,他們想讓我去參加選秀,我可以去,我當然可以去!只要讓我去我就會去,我是學過一點舞蹈的,我可以去練,去展示我自己。我對這個行業是有野心的,要不然為什麼我已經考上中戲了還要再考去英國,沒有人是沒有野心在這個行業裡面。
其實我們畢業大戲前有一個很好的公司找過我去試戲,是類似於「帶戲籤」的那種,就比如他們有個項目,想找你這個類型的男孩,然後你來演了這個戲就籤在我們公司。
但那個戲跟畢業大戲的時間有衝突,我就沒有去。當時覺得如果時間衝突還去試這個戲,不是浪費人家的時間嘛。同時他們也聯繫了我們班其他的同學,他去試了,別人對他有過了解之後就把他給籤下來了。
當然會有點後悔,因為我當時是第一次被別人叫去試戲,沒有經驗。其實別人叫你去是給你一個很大的機會,我現在才意識到。
我們是這樣,大一考雅思,大二、大三在英國,大四回來演畢業大戲。大家說寒冬期的時候我們在英國,聽到過兩種聲音。
一種是我感受不到的,很多人說沒有戲拍,或者掙錢更難了怎樣。但我沒有掙過錢,當然不知道掙錢難不難。另外一種會說,這對演員是好事情,行業經歷了寒冬之後會更加冷靜,會向更好的方向發展。我當時其實是樂觀看待這個問題的,但是回來之後,自己找戲的時候十分困難,就發現現實至少不是後者。
2020年,我本來想的是能有自己的作品,演上主要角色吧。想進入一個公司開始拍戲,有一個作品的累積。最近計劃情況稍微好一些就回北京,我想開始這段演藝生涯。
楊傢量:「我覺得我肯定能回去,我堅信這一點。」
我是馬來西亞籍的學生,今年25歲。從小到大,我填寫的志願都是歌手和演員之類的,但那是只敢想不敢做的一件事事情,所以我本來念的是酒店管理和經濟學。結果機緣巧合之下,突然間去拍戲了。
這個經歷就很「奇葩」,當時我去學校考試,不知道有個新加坡劇的劇組在拍攝,直接把車停在那衝上去考試了。然後考完下來,看到車被一個很大的布蓋著,就直接掀開,去吃飯了。劇組的人一直在罵,我還是不知道。回來的時候他們來找我,問我要不要拍戲,可能是覺得我特別有膽子吧。其實是演路人甲那種的,但那算是接觸表演的契機,後來我就退學了。
家人和朋友都覺得非常驚訝,他們萬萬都沒有想到我會走向這條路,真的沒有想到,但都很支持。因為之前上學的時候,其實我是起床起得來就上課、起不來就不上的那種學生,但拍戲從來沒有遲到過。家人一看,居然做這件事情能那麼上進,就覺得那你想退學就退吧。
先在馬來西亞拍了兩年多,在驚悚片、喜劇片裡演學生,只有學生。然後有演員建議我去中國試一試,我在網上報名北電2016年的藝考,直接來了。但當時考試沒有過,老師建議我去進修班。讀了一年之後,去本科班算是旁聽吧,和大家一起上課、排戲。
進修班沒有那麼嚴格,來的第一年我就有開始接工作了。初來乍到,我誰都不認識,只能自己投資料、試戲。剛開始連什麼是資料,我都不知道,也有被看不起過。
印象最深的是去一個類似《盜墓筆記》那種故事的劇組,一部網大。試的是一場哭戲,還沒哭出來呢,製片人就說「你別演了」。我還以為是怎麼了,我就說「好的」,然後停下來。結果他跟我說「你要不走吧,你就長成這樣還想當演員」。我就有點尷尬的微笑,說「什麼」,他說「你長成這樣是不可能當一個成功的演員的,你可以走了」。然後我說了句「好的」,就走了。
我一直記得他的臉。很巧的是,我試完《唐探》被錄取之後又遇見他,都過去兩年了他還記得我。他說「你還在當演員呢,不是讓你別當了嗎,長得太醜了」。我說「還行吧,你還記得我,那就代表我記憶點,而且我至少上了一個大戲,你還在當網大製片人,也太慘了吧」,說完我就走了。
網劇《唐人街探案》和電影《八佰》,是我目前最大的兩部作品。先拍的是《八佰》,當時被喊去幫忙的,特邀。在那裡認識的副導演剛好在面試《唐探》的角色,覺得分頭蠻適合我,就喊我去試。我本來覺得「這種戲怎麼可能落在我頭上,不可能」,就隨便試了一下,真的很隨便。隨便到陳思誠監製說「這是演員,還是你們路邊拉來的?就好自然,好好,真的像一個路人」。
我心想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呢,然後就直接定了我,隔了大概一個月左右時間去定妝,定妝當天還挺好笑的,我的長相有點像謝依霖,就變成了「男版謝依霖」。
後來在片場,真兒姐她們都喊我「依霖,開工了」,每個演員都喊我「依霖」。本來我看劇從來不開彈幕,因為我自己在裡邊,看的時候就想知道大家是在罵我還是在幹嗎。結果沒有人罵,也沒有人說好,就都在說「太像謝依霖了吧」。
我不介意這個,無所謂的,這不挺好的嗎。但我是想成為實力派,這個想法一直都很堅定,不管我演什麼人家都愛笑,雖然他們笑我也很開心,我就想傳遞正能量,讓大家開心,但是我也得開心。就我可以是喜劇演員,但我同時要成為一個實力派。我演喜劇想讓你們笑就笑,我演哭戲的時候也能讓你們感受我所感受到的,我覺得這樣才有資格稱自己是演員。
我2017年一整年都在工作,2018年也還行,2019年就太慘了,一年幾乎沒有工作。直到《唐探》播出之後,又開始有戲找了。它是一月份播的,我當時出門去三裡屯還是哪裡,吃飯還是幹嗎的,路上會有人認出我來。1月19號,我回了馬來西亞,剛好是在疫情的前一天,然後就回不去中國了。
這半年閒在家裡,就躺著,偶爾會直播。這些天經常有人給我打電話,問說「傢量你爬山嗎」,我說「爬什麼山,你在中國,我在馬來西亞,我要怎麼跟你爬山啊」,我之前一直沒弄懂,後來知道是《隱秘的角落》。有很多戲都想看看不了,太難受了。
其實從三月份開始就一直有戲在找,最多的時候,同一天接到三部,所有都算在內的話,十部以上是有了。而且不是那種臨時的,明天或者下個星期就要人,是下個月才要人,所以我每個月都感覺因為有戲要回去了。但是每一次又都被潑冷水,就回不去,還是回不去。
我一直沒籤公司,運營、宣傳什麼我都不太會做。也沒有百度百科和也豆瓣資料,還有人問我要不要做,讓我給他錢,我覺得很貴,就拒絕了。所以現在也挺著急找一個公司趕緊把我籤走的。
2016、2017年那會兒有公司來找過,但我自己作。當時心想,我不,我要自己接戲。也是因為超級害怕被騙,經常有人跟我說,你一籤要籤好久,他不管你你就廢了。對,我沒有辦法確認他們靠不靠譜,或者只是籤了,把我晾在那我都不知道,都是未知數,就像賭博一樣,所以我不喜歡,我喜歡我的命運掌控在自己,不是在別人。
現在後悔了,超級想要籤,我發現命運掌控在別人手裡挺好的,自己掌握太累了。家人也會著急,但他們看到一直有戲找過來的就比較安心。因為疫情沒有辦法回去推進,會跟我說忍一忍,過去就好了,得不到的就不是你的東西,勉強不來的。包括我中國的朋友,大家對我的要求都是這樣,「你活著就好了」,我真是超級幸福。
其實最近有在準備開淘寶店,跟幾個朋友一塊經營一個副業,想把馬來西亞特產的乳膠枕掛到上去給大家選購。因為還是要養活自己,我在北京還租著房子,近期剛搬到通州。我人不在,是朋友幫忙搬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住在哪裡。
我沒有設定時限,什麼時候回不去就放棄,因為我覺得肯定能回去,我堅信這一點。想想看,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話,我的2020年簡直起飛了一樣,真的,飛一樣的感覺。
當下,是他們正式與學生身份告別的日子,也是2020年過半的節點。他們都知道,在寒冬還未過去又迎來疫情的情況下逐夢演藝圈,是怎樣一種體驗,但仍不打算放棄。
即將進組的李源冰,躍躍欲試地要去爆發小宇宙了;陳凱帆計劃疫情好轉後就動身回北京,租房子的地點都想好了;楊傢量一邊推進淘寶店,一邊在朋友圈兼職經紀人,分發自己和朋友們的演員資料......
可想而知,除了沒有停止努力的他們,還有更多處於不安定中的新人演員們,在等待著自己的演藝生涯儘快開啟、運轉和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