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
圖一:本報特派記者(中)與兩位老兵合影留念
(時報南非約翰尼斯堡傳真照片 本版照片採用中國聯通沃3G國際漫遊傳輸)
圖二:當地的貧民區
富人區一棟待售的房子,售價27萬蘭特。 特派記者孟祥君 攝
索韋託,沒有到南非之前,我就知道了這兒是南非最大的黑人聚居區。由於貧窮落後,搶劫、兇殺、吸毒等犯罪活動在這裡頻繁上演,這裡被很多白人認為是罪惡天堂;這裡是南非種族抗爭的溫床,索韋託的街道上充斥了黑人反抗白人統治的種種歷史記憶,這裡曾發生過著名的「索韋託起義」,用血與火錘鍊出了一代又一代創造歷史的黑人領袖,其中包括非國大元老西蘇魯、曼德拉、圖圖大主教等。
索韋託,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舉世矚目的世界盃對這個地方有什麼影響?本報特派記者帶您探訪南非最大的黑人城鎮索韋託。
索韋託位於約翰尼斯堡市中心西南方向約16公裡處,是南非最大的黑人城鎮,面積大約120平方公裡,由於居住混亂,這裡到底有多少人,南非政府也說不清。據報導,這裡的人口至少600萬,而整個約翰尼斯堡人口不過才800多萬。
20世紀初期,由於黑死病的爆發,當地白人把在礦場和其他工廠工作的黑人勞工驅逐出約堡市中心地帶,讓他們在約堡西南地區自建城鎮,一個規模日漸擴大的黑人城鎮逐步建成,同時也形成了種族隔離政策的雛形。實際上,這個約堡郊區的「西南城鎮」是於1963年才正式得名「索韋託」的。
6月9日一大早,我們12個人分乘一輛奔馳轎車和奔馳10座客車從大本營出發。30分鐘疾馳之後,「歡迎來到索韋託」的巨大指示牌提醒我們,目的地到了。
出發,伊戰老兵護衛記者採訪
為我們開車的兩位司機兼保鏢是南非白人,他們是有著荷蘭血統的阿非利加人,分別叫柯林和喬安。
這兩個人可不簡單,他們曾經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為美國安保公司工作。不過,我們跟這兩位身高1.9米多的大高個接觸之後發現,他們非常的平易近人,完全沒有電影中美國大兵的彪悍。
記者詢問喬安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時是不是為美國黑水公司工作,他笑著說,「No,No。」他告訴記者,他服務的美國安保公司名叫達爾納,規模一點也不比黑水公司小,只不過沒有黑水有名。不過,喬安好像並不是很願意談論在伊拉克的經歷。他只是告訴記者,他和公司每年籤一次合同,總共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呆了5年。
這裡有約堡最大購物商場
我們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大大的購物商場,司機喬安很興奮地跟我們介紹:「這裡可是整個約翰尼斯堡最大的購物商場了,無論是約堡曾經最繁華的市中心(Downtown),還是新興的金融中心桑頓區,都沒有這樣的商場。」
2007年9月27日,索韋託最大的購物中心馬蓬亞商場(MaponyaShoppingMal)隆重開業,曼德拉親自參加開業典禮並剪彩。該購物中心投資人是曼德拉青年時的好友理察?馬蓬亞。據說,馬蓬亞是索韋託地區資歷最老的企業家之一,被尊為「黑人零售業之父」。喬安告訴我們,這個商場總面積達6.5萬平方米,耗資8600萬美元。
這裡也有座「比弗利山莊」
繼續往前,我們不停地往兩邊張望,尋找想像中那破爛擁擠的居住群。結果,卻發現了另外一番景象:高速公路兩邊起伏的山坡上,一片片色彩各異、造型別致的洋房,掩映在時斷時續的綠色之中。
「這裡是索韋託嗎?」這與我們的預想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我們一下子糊塗了。喬安看出了我們的疑惑,他笑了笑,接著介紹起來:「這裡,就是索韋託的『比弗利山莊』―――Diepkloof,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翻過那座山頭,還能看到更多建築精美的豪宅,他們的車庫裡停的都是賓利、勞斯萊斯這樣的高檔轎車,一棟房子價值至少幾千萬。」
「啊,這裡也有『比弗利山莊』?都是誰在裡面住呢?白人?」
「No,No。他們可都是正宗的黑人,非常非常有錢的黑人。」喬安告訴我們,這些豪宅的主人有的是索韋託的著名黑人企業家,有的是當地的黑幫頭子。這些人雖然很有錢,但他們不願搬到市區與白人同住,更不願意離開索韋託,他們就在索韋託外圍開發了這一片豪華的天堂。
兩公裡的路,從「天堂」走到「地獄」
從「比弗利山莊」繼續向前大約兩公裡路程,高速路的兩邊出現了成片的「火柴盒」式的建築。等車停下來,我們才開始從高處仔細打量著這片我們預想的景象:一片片的鐵皮搭成的「火柴盒」,散落在兩邊的土地上,這些粗製的房屋都有微微拱起的屋頂,好似大象後背,難怪我在書上看到,索韋託的貧民住房叫「大象屋」。
一條條雜亂無章的小徑連接著「火柴盒」,三四個鐵皮房附近有一個水龍頭,一位體形略顯肥胖的婦女正在洗著東西,泡沫散落在她的周圍。遠處,一片荒草地上,有幾個孩子在追逐著,他們的腳下是一個皮球。更遠處,有更多的鐵皮房連在一起,望不到邊。這裡,是另一面的索韋託。
我們腳下的這條高速公路,仿佛就是一條人生之路,那一頭是天堂,這一頭則是地獄。
「革命聖地」很商業
索韋託是南非最具革命色彩的黑人城鎮。作為南非種族抗爭的溫床,索韋託的街道上充斥了黑人反抗白人統治的種種歷史回憶。其中,位於西奧蘭多維拉卡茲街8115號的曼德拉故居更是很多南非黑人心中的「革命聖地」。
來到曼德拉故居前,眾多擺攤的小商販看到我們,趕緊使勁叫賣起來,竟然有個人用很流利的中文跟我們打招呼:「你好。」
曼德拉故居鐵門緊閉,一位身體健碩的黑人兄弟把守著。我以為曼德拉故居不對外開放,剛要轉身離開,那位黑人兄弟對著我笑了笑,指了指牆上貼的一張紙,我仔細一看,原來是曼德拉故居門票價格表:成人,60蘭特/每人;兒童,40蘭特/每人(100蘭特大約等於90元人民幣)。
由於我們人數不少,需要一張張買票,幾位同行便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機對著牆上的曼德拉圖片拍了起來。這時,一位黑人大媽跑了過來,攔住他們,不停地說:「NoTicket,nophoto.(沒買票,不準拍照。)」他們只好乖乖地回去排隊買票。
曼德拉故居很小,兩室一廳,有一些曼德拉的舊物。由於時間關係,我們很快便離開了曼德拉故居。
BRT修得很好卻沒人敢坐
乘上汽車,我們繼續往索韋託深處遊走,簡陋的房子和塵土飛揚的街道上,遊手好閒的黑人隨處可見,他們都顯得非常慵懶,但是一看到我們這些陌生人,他們的目光一下就變得兇狠了起來。
喬安介紹說:「在這裡,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沒有工作,他們就這樣在街上呆著。很多家庭,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有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就非常好了。這裡很多貧困的家庭,每個月的生活費也就二三百蘭特。」
本屆世界盃,國際足聯和南非政府為了顯示親民態度,專門從總票數中拿出近四分之一,只賣給南非當地人,並把原本定價80美元(大約560蘭特)的票價降到20美元(140多蘭特)。就是這最低的價格也相當於這些人半個月的生活費,恐怕他們不可能到現場感受這世界足球盛宴了。
離開索韋託時,我在路上竟然發現了和濟南BRT一樣的公共運輸。此前,有報導說,南非政府為了讓索韋託貧困沒有車的黑人能夠到現場看球,專門建設了BRT。我趕緊向喬安求證這是否是真的BRT,他點了點頭,但是馬上很無奈地指著路中間的BRT站臺說:「你看看,有人嗎?」
這時,我才注意到,新建成的BRT站臺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乘客。看著我疑惑的眼神,喬安接著說:「在約堡,沒有車,寸步難行。為了讓窮人能夠更方便地到球場看球,政府修建了BRT。可是這損壞了原來存在的黑巴利益,他們發動大規模罷工,才修了很短的BRT,便停工了。就是這很短的BRT,現在也很少有人敢坐了,因為控制黑巴的利益集團經常槍擊這些BRT汽車,你說誰還敢坐呢?」
改變,索韋託「SoWhereTo」
據報導,雖然「種族隔離」已經結束了10多年,但南非黑人的生存狀態並未得到本質性改善,糟糕的教育普及程度,導致大多數黑人在得到平等甚至優待的社會環境中,依然缺乏足夠的競爭力,事實上南非黑人的失業率依然在逐年增長。總統祖馬領導南非政府不遺餘力地推行的各種扶持政策,恐怕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見效。
喬安告訴我們,索韋託(Soweto)英文名字來自「SouthWesternTownships」(西南城鎮)三個英文單詞前兩個字母的縮寫連拼。不過,他說,還有另外一種說法:「Soweto」其實是「SoWhereTo?」(到底往哪兒去?)。
離開索韋託時,路過一個比較高的山坡,喬安專門停下了車,讓我們上去看看索韋託的全景。望著綿延的密密麻麻的房子,我的心裡還在重複著自己的疑問:「索韋託,明天的世界盃,他們能去看嗎?Soweto,sowheretogo?」
特派記者孟祥君(時報南非約翰尼斯堡6月10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