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四個小孩和其家長的詢問全部結束，我和小謝翻看了一下詢問筆錄，趙陽等人將欺負小茹的細節說得非常清楚，經過比對，四人的口供沒有明顯的差異，情況應該屬實。
那麼問題來了。
小茹說四人都曾和她發生過肉體關係，而四人則異口同聲咬定他們只有猥褻的動作沒有強姦小茹的實質性舉動。
到底是誰在撒謊？
我將小茹和趙陽等人的檢材都交給小李，他會馬上送到中心給楊姐做鑑定，而我則還需在警局等候張南的到來。「沒想到這事居然還有點複雜。」我目送著小李遠去的背影，衝身旁的小謝道。「這就複雜了？」小謝輕笑了一聲道：「這才過去多久，難怪你想讓嫌疑人自己跳出來站在我們面前？」「對了。」我想起一事，道：「小茹剛才就只說和趙陽他們發生過關係？」「不對，你肯定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看著小謝那自始至終一臉輕鬆的神情，我瞪大了眼睛。「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別想吃獨食，快說！」我斬釘截鐵道，對於小謝我太了解了，看著她滿眼的笑意就知道她心裡有鬼。「濤哥濤嫂這次都請我吃飯了，你呢？」小謝居然和我談起了價錢。「這案子完了我請客，龍蝦全席。」我一咬牙，拋出了一個超級大誘惑。其實我對X記海鮮的龍蝦全席垂涎已經很久，不過價格太貴，一直猶豫未去，這次借著請小謝的由頭逼自己一把，既可以達到讓小謝說出隱秘的目的，又能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簡直一舉兩得。「是你自己想吃吧？」不愧是小謝，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三千一桌的龍蝦全席，不吃是傻子！」小謝一邊回應，一邊說出了埋藏在她心裡的「小秘密」。不久之前，小謝對小茹進行了單獨的詢問，雖然小茹刻意保持沉默，但面對經驗豐富的小謝並沒有堅持多久，就說出了自己曾被四個男同學強暴的經歷。事情的起因經過和前文中小謝轉述給我聽的一樣，不過在被男同學強暴的細節上，小茹說得更為詳細。那天下午放學後，她被趙陽等人逼到小樹林中，被迫脫下了上衣、撩起了裙子，原本她以為趙陽等人就只會和往常一樣捏捏摸摸，就沒有吭聲，反正也習慣了。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趙陽等人居然將她的衣物全部扒光了！不僅如此，趙陽等人還脫光了自己的衣服，輪流對她實施了侵犯！小茹大聲叫著救命，但趙陽等人不管不顧，整整折磨了她一個多小時。小茹不敢過多回憶那一刻的情形，幾句話便一帶而過，當小謝追問細節的時候，她閉上眼睛只搖頭，說當時自己很痛苦，趙陽等人的力氣太大了，動作也過於粗魯，硬喳喳的鬍子扎得她全身生痛。小謝說到這裡，我徒然瞪大了眼睛，道：「好你個小謝，這麼重要的線索你都不告訴我！」其一：小茹說案發地點是公園裡的小樹林，時間是放學後，這符合趙陽等人的說法，他們多次欺負小茹確實選的是這個時間和地點，但後面小茹說趙陽等人侵犯她耗費了一個多小時，而且她還大聲叫著救命，這點很不正常。小茹所說的那個公園我去過，位置較為偏僻，大白天前往的人不多，幾個男孩躲在小樹林中欺負一個女孩確實難以引起注意，但小茹說自己被輪姦一個多小時，而且還在她大聲呼叫的情況下，這完全不可能。學校下課是五點半左右，小茹等人走到公園，差不多接近六點，輪姦持續一個多小時就是一直從六點持續到七點多，這恰恰是飯後最適合散步的時間，再偏僻的公園也會有遊客，四個男孩輪姦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又大聲呼叫，怎麼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其二：小謝說被強姦的當時自己很痛苦，趙陽等人的力氣太大，動作也過於粗魯，硬喳喳的鬍子扎得她全身生痛。趙陽等人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全都未成年，力氣大可以理解，動作粗魯可以理解，但硬喳喳的鬍子扎得她全身生痛，這怎麼可能？四個小孩我全部都見過，只有年齡最大的崔小剛長了鬍子，但也只是寥寥一片絨毛貼在嘴唇上，一點都不硬，這如何去扎遍小茹的全身？「強姦小茹的是成年人，而且是個心理變態的傢伙！」我斬釘截鐵道。只有那些窺視幼女的變態成年人才會在強姦小茹的同時，用硬碴碴的鬍子扎遍她的全身。「一定是張南！大劉呢，怎麼還沒有抓他回來？」我咬牙道。要讓小茹懷孕，一次性侵機率不是很大，很可能持續了一段時間，而逼迫小茹將矛頭指向趙陽等人，必然有某種目的。「張南這傢伙跑挺遠的，大劉這次費了一番手腳。」小謝掏出手機劃拉了片刻，道：「剛過北三環，估計還得個把小時，李萍已經到了，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見一見。」數分鐘之後，我和小謝來到了詢問室，見到了手足無措坐在詢問桌前的李萍。李萍三十多歲，模樣普通，身材略微有些臃腫，一副典型的家庭主婦打扮，她抬頭看了一眼小謝，想要說什麼，又顫顫巍巍將頭低了下去。小謝沉聲道：「李萍，知道這次我們請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不？」「我女兒懷孕了，他就去找那幾個欺負我女兒的男學生，找他們每個人要五萬塊。」「還有……？」李萍聞言一怔，道：「好像……就……就這事啊？」「就這事？」小謝冷笑一聲道：「其實小茹肚裡孩子的真正父親是張南，你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怎麼可能！」李萍嘴角不再哆嗦，她猛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小謝道：「警官，你們一定搞錯了，我丈夫那人雖然有點痞氣，但絕對不會對小茹做出那種事情！」見到李萍如此反應，坐在旁邊的我心頭一沉，小謝那句話顯然是用的激將法，如果張南確實侵犯了小茹，李萍很有可能就主動交待了。「先不說這事……」小謝岔開話題，繼續將主導權把握在自己手中：「聽說你前夫的死和張南有關？」「血口噴人！」李萍言語中激動了起來，「是我婆婆說的吧，她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她，我前夫就不會死，小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小茹孤僻的性格和張麗英有關還可以理解，但林波的死也和張麗英有關？這是怎麼回事？！在小謝的追問下，李萍終於說出了發生在數年前的一段隱秘。李萍和林波屬於同一類人，性子懦弱，唯父母之命是從，小時候她經常被人欺負，不過她比林波幸運，因為鄰居家有一個大哥哥經常關心幫助她。說來也奇怪，李萍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張南滿身痞氣，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卻成了好朋友。十幾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時間一長，李萍對張南有了好感，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張南始終將李萍視為自己的小妹妹。李萍也知道張南不會喜歡自己，當時「混社會」的張南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很是漂亮，李萍則模樣平凡，張南曾開過一句讓她傷心的玩笑，說她做妹妹可以，做女朋友的話，「根本帶不出去」。李萍將對張南的感情埋在了心底，數年後，她大學畢業，媒人介紹她認識了林波，雖然只見了短短數面，雙方父母就將婚事定了下來。李萍對林波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也就沒有反對，當然，即便她反對也沒有用。婚後，李萍過得還算幸福，直到小茹出生之後，因為小茹的教育問題，她和婆婆張麗英起了爭執。張麗英對小茹非常嚴格，尤其在交友這方面，但凡其他小朋友有一點點不如張麗英的意，比如話多了一點、過於活潑了一點、甚至於在小茹面前笑得大聲了一點等，張麗英都禁止小茹和她們玩。三歲之後，其他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小茹依舊被張麗英關在家裡，理由是小茹年齡太小，還沒有是非觀，怕她去幼兒園學壞。李萍實在沒有辦法，她以讓小茹接受最好的教育為由，讓父母幫忙出資夠買了一套學區房，一家三口搬出去住。少了性格強勢的張麗英在旁邊嘮叨，小茹性格有所好轉，也認識了幾個好朋友，不過或許是資質的原因，她的成績一直處於中下遊，這對好強的張麗英來說難以接受。每到寒暑假，張麗英都會將小茹接到身邊，親自上陣指導，但依舊沒有任何效果。見小茹始終無法「開竅」，張麗英放棄了，她想到了一個「曲線救國」的辦法：讓兒子和兒媳婦再生一個資質上佳的孫兒，彌補孫女成績欠佳的缺憾。張麗英多次召開家庭會議，提出讓李萍去做試管嬰兒，在張麗英看來，試管嬰兒是從兒子的精子中優中選優，孕育出來的後代資質一定比小茹要好。好端端的做什麼試管嬰兒？李萍堅決不同意，這一次丈夫和父母也都站在了她一邊，否決了張麗英的提議。不過張麗英性子太倔，堅持一言堂，說必須做試管嬰兒，不然就讓李萍和林波離婚。這種態度激怒了李萍的父母，其實這些年來，他們也對張麗英頗有微詞，覺得張麗英性格過於強勢，現在張麗英居然連「離婚」兩個字都提出來了，當然忍不下去。會後，雙方不歡而散，李萍捲起鋪蓋跟隨父母回了娘家。回家之後，李萍有一個多月沒有和林波聯繫，而這一個多月時間裡，她和張南重逢了。雖然經歷了一次搬遷，但張南的家距離李萍家也不遠，不過他常年在外面討生活，回家機會很少，李萍婚後也很少回娘家，所以兩個人幾乎沒有見過面。這一次李萍在家住了一個多月，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多了起來。張南現在日子過得不好，一直單身，沒有事業，就靠著幫人放高利貸和買賣黑車混口飯吃；李萍雖然家境不錯，但和婆婆關係緊張，日子也過得很不舒心。李萍年輕時本就對張南有意，而且這種感情一直未減，只是深埋在了心底，這次見到了音容笑貌和往昔依舊有八分相似的張南，深埋於心底的那份少女情懷又重新彌散開來。張南在社會上混跡多年，一看李萍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麼，稍微用了一點小手段李萍便投入了他的懷抱。李萍說，自己之所以沒有抗拒張南的「好意」，除了對張南有感情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次家庭會議上婆婆毅然決然提出要她和林波離婚，在她看來，婆婆是個極為霸道的人，說一不二，自己和林波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既然和林波的婚姻已經結束，那麼去尋找新的幸福又有什麼錯？PS：後臺有朋友問《浴室裡的哭聲》為什麼沒繼續更，因為那個故事情節有點多，而且辦案過程有部分需要處理一下，所以我想把大綱重新修改好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