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寫一個與同學關係的文稿,使我想起了1966年在校讀書時,背誦課文和《毛澤東選集》的事兒。
當我剛剛升入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文化大革命就開始了。當時小學雖然還沒有納入「運動」的範疇,才到任的公社教育總校長杜德恩,是個思想活躍的激進型人物。他獨出心裁地從我們同年級的兩個班,分別抽調了兩名語文成績較好的學生背誦《毛澤東選集》,並由他具體布置檢查。他規定被抽調的學生除了數學課、寫作文之外,其它的政治學習之類的課都不用上了。
我借到的《毛澤東選集》(第四卷),是老版本豎排還有繁體字的。該卷的第一篇文章《抗日戰爭勝利後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就有好幾十頁的篇幅,背這麼長的文章,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好在總校長先是要求我們分篇段背,等他檢查通過後再背下一個篇段。而每進行下一個篇段時,還要將原來已經背了的先背一遍,這樣了就越背越難了。
其實,背誦短點的文章本來是我的長項。因為,在本村念書時,只有一位名叫於榮傑的老師,一至四年級都是複式班,每天早晨是雷打不動的誦讀課。在我們架起屋來的誦讀中,老師邊批改作業邊做早飯。檢查背誦也算是當經八本的功課,誰背不過就得罰站以致挨打。即便是沒有體罰,我也得認真對待。因為,於老師與我擔任村支書的父親接觸較多,反映我在校學習情況也就成了捎帶著的事情。
當時,我對背書與其說是愛好,倒不如說是一種無奈。反正咋著也是一天一天的念書,乾脆就為了到家不挨訓斥好好念吧。正因為如此,我每天早晨一到學校就口不離書,讀了背,背了讀。全背過了之後,再練習著快速的背和用表情背,老師每次檢查我都能順利過關,卻很少聽到他的表揚和肯定。記得當時的一年級的語文課本,共有32篇短課文,我背誦最快時能用七八口氣全背下來。像三四年級的課文《北京的秋天》、《再見了親人》、《我們公社的大地上》、《樹老根多 人老話多》等,到現在還有很深的印象。
曾記得讀二年級時,因為「越級」偷聽三年級《小鐵錘》課文中的「解詞」——無可奈何,在老師提問我的三年級好友「卡殼」時,我就以「一點也沒有辦法」的小聲提示給他「打電話」。於老師聽到後來到我的身旁,將才熄火的菸斗觸到我的脖子上,燙得我大叫一聲還要我立正認錯。接著,他走上講臺又讓我回答:「剛才你挨燙,用個麼詞可以表示出來合適呀?」我回答:「是『無可奈何』」。整個教室哄堂大笑起來。
話說背誦《毛選》開始後,我們四個人中六二班是我和張永海;六一班只記得一個叫蘇世榮。每天各自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像和尚念經一樣的先照本閱讀不知多少遍之後,再試著背誦或兩個人合作相互檢查。時間一長,我自己也摸索出了一些提高背誦長文章的辦法。一個是先用簡體字將原著上的繁體字改寫出來,再拿著輕便的手抄稿讀背。一個是找不到安靜地方時,就一遍一遍的默寫,寫了再與原稿對照。
而我個人在四個人中爭強好勝的「暗器」,則是利用晚上在家裡「偷偷」用功。雙腳跪在土牆窗戶臺的煤油燈旁,在給母親留出搖紡車紡線「燈影」的前提下,背呀、寫呀,就如同著了「魔」一樣。很快,我便以提前完成背誦任務,得到了總校長的讚賞。後來,總校長先是被原工作單位揪回去挨批判,接著他又「反戈一擊」。成了我們公社左右整個文革局勢的風雲人物。再後來批判造反派時,很有名的「三杜一王」就包括我們的總校長。
說真的,當年背誦《毛選》四卷,純粹是為了完成校長交待的任務,對文章中那些名詞警句、哲理和內涵,根本就沒有讀懂和理解,更不用說活學活用促進個人思想覺悟的提高了。不過,通過那個時段的背誦,確實提高了自己的口頭表達能力。停背《毛選》後,我先後將《毛主席語錄》的200多條、「老三篇」、九大《黨章》等文章,都是從頭到尾背誦的滾瓜爛熟。初、高中學習期間,凡要求背誦的毛主席詩詞、名篇、名言、格言,都成了「小菜一碟」。就連對數學、物理、化學的定理、定義的記憶,也都沾了不少擅長背誦的光。
現在,每逢因丟三忘四延誤正事的時候,自責之餘又常想起當年參與背誦寶書出風頭的事情。曾經以勤奮換來的榮耀,只能是一樁樁美好的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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