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的哥哥姐姐中,二舅排行老三,在三個舅舅裡面排行老二。
或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緣故吧,二舅自小就非常聽話懂事,年齡不大的他早早就和大舅一道跟著外公下田幹活,從不言苦不言累。更不爭外公外婆不讓他上學的理。二舅後來自己給家人寫信,那還是在部隊學的。
雖然一家人受苦受累,但是,在當時「瓜菜代」的歲月,一家人省吃儉用依然吃不飽,更不用說吃好了,很多時候所謂的飯就是從樹上捋的樹葉和著玉米面摻著吃。就是過年也僅僅是少許白面和著玉面摻合著吃頓餃子,而且量也沒有多少,那還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時候。要說肉在當時更是可想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二舅後來也是為了緩解家庭的困難狀況,自己偷偷報名參軍入伍了。為此,還狠狠挨了外公外婆一頓訓斥。二舅後來說,少一個人吃飯就多給一家人減輕點兒負擔。二舅很爭氣,因為在部隊工作踏實、表現突出還破格提了幹。
二舅所在的部隊離老家雖說並不太遠,也有百餘裡。每次探家二舅總捨不得坐車,一直是步行回家,到家就把自己省下的津貼費全部交給外婆。
母親在舅和姨中排行最小,那時的母親自然是最希望二舅從部隊探家了。因為,二舅回來的時候就是全家「打牙祭」的日子。要知道,兒時二舅為三舅、母親蒙受了不少「不白冤屈」,但二舅始終不申辯,寧肯挨外婆打也不說明真相。直到後來外婆才知道自己冤枉二舅了。
二舅從部隊轉業到保定剛剛安頓好自己小家不久,三舅也從部隊轉業來到了保定。在人生地不熟的偌大保定,在那個房子少、家家住房都緊張的年月,二舅為了給三舅租個房租既便宜又像樣的房子四處奔波,多方打聽、費盡口舌真是歷盡辛苦。
每逢周末休息,只要沒有極特殊事,二舅總會騎著他的破舊自行車帶著城裡能夠買到的經濟實用的東西,一一帶回老家。二舅母為此沒少埋怨他。其實可以理解啊,當時誰家日子也不好過,二舅也是拉家帶口的啊。可是二舅總是安慰二舅母說,「咱家現在比較起農村來已經不錯了,咱爹、咱媽還有大哥、姐姐、妹妹在農村日子可是難過啊。」
二舅當時在市裡一國營企業負責物資材料分配。在別人眼裡,那可是一項肥差。但是,二舅在「公家」這個原則問題上,從來是乾乾淨淨。二舅為人謙和,待人實在,工作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從而也贏得了上至單位領導下至普通員工充分好評。
那天晚上我在單位加班回來已經很晚了,發現父母沒在家,妻子獨自坐在沙發上暗自垂淚。原來二舅去世了。二舅是在退休後為別人牽線搭橋聯繫介紹對象的時候突發心臟病倒下的。這就是辛苦操勞一輩子,至去世還不是為自己,依然為他人奔波著想的二舅啊。我聞聽此噩耗,如雷轟頂,一頭扎在床上痛哭起來。
我知道,至親的二舅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留給家人的、留給親人的只能是永遠的懷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