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記得我的母親長什麼樣子了,依稀記得她年輕時的模樣,她拋下我們走的時候,我才10歲。聽說,母親跑到了我們鎮上的一個村裡,和一個種甘蔗還有孩子的的男人生活,就這樣生活了40年。前不久,我聽說,母親要回來,畢竟老了,落葉總要歸根,享受子孫滿堂的天倫之樂。
我已經48歲了,我兒子剛大學畢業,女兒還在上大學。
今年,母親65歲,母親生了我們4兄弟,我最小。父親在我8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在父親去世不久就離開我們,嫁到了隔壁村。
父親在的時候,總是看到父親忙碌的身影,他是一名鄉村教師,靠著微薄的工資維持我們全家的生活,那會我母親還年輕氣盛,並不是傳統的女性那樣,早起提著夜壺去菜園淋菜,然後給全家準備早餐。她把婚姻活得很夢幻,希望丈夫寵著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等著我父親準備好早餐再去叫醒她,由於家裡孩子太多,白天還要去村裡教書,父親實在忙不過來,希望母親能幫他分擔一些,把家裡的家務、孩子照顧好就行。
母親覺得父親在變相地說她懶,很生氣:「當初你娶我的時候,說寵著我,什麼都不捨得我幹的,如今卻說我懶!」每次父親給她提點在家庭上幫助他的建議,母親就會跟父親鬧脾氣,每回一鬧就是一個星期,睡大覺,不起床,什麼都不幹。父親晚上教書回來還得給我們一家人準備飯菜,長期以往,所有的事情都壓在父親身上。
由於長期的勞累,又不能按時吃飯,母親又老是跟他鬧脾氣,實在扛不住,生病了,家裡當時又很窮,四個孩子等著父親開鍋,沒錢治病,父親走了。母親平時又不能幹些什麼,怎麼帶得了我們四個孩子,母親實在扛不住,深夜的時候跑了。
全家就剩下我們四兄弟,還有祖母陪伴。大哥二哥早早就輟學打工補貼家用,還能供我讀到初中,就這樣我們幾個相依為命著長大。
我特別感謝我哥哥們,如今我兒子重本畢業出來也找到了一份工資還不錯的工資,也要準備娶媳婦,女兒也考上了名牌大學,倆兄妹都沒讓我操心過,反而為我爭光不少,村裡的人都羨慕我有那麼出息的兒女。可曾經父親去世母親不在,我們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成了不少人看不起的家庭,如今我真的很欣慰,曾經的一切艱辛都值得,感謝上天給我那麼聽話的孩子。
但是聽說,母親在那邊過得不好,那個男人也有自己的孩子,母親過去後也無償為那個男人砍了四十年的甘蔗,做起了賢妻,可在別人眼裡,沒有自己的孩子,終究是個外人,她辛辛苦苦掙的幾千塊錢,被男人的兒媳婦誣陷偷家裡的錢被搶了去,男人也覺得她藏了私房錢。
估計她在後悔當初離開,想要回來又沒臉回來,聽說她要回來,我媳婦有點不樂意,說曾經嫁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生孩子坐月子的時候也沒有婆婆照顧,人家的孩子都有奶奶疼,婆婆也什麼都沒幫到,現在老了倒要回來讓我們給她養老。
我能理解媳婦的怨氣,畢竟曾經我們艱苦地熬過來了,還不少麻煩娘家。但是畢竟生我一場,她在那也不好受,我說服了媳婦:現在,我們的兒女也爭氣了,把母親回來安享晚年吧,就當感謝上天讓我們失去父母,但同時得到可愛的孩子。
我去接母親的時候,她看到我,眼淚流了下來,抱著我痛哭,這些年的委屈化作了滔滔淚水。她已不再是我印象中年輕貌美的女人,而是滿臉褶子,腳步蹣跚的老人了。
「走,咱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