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孩 第六季》第三集很贊——關於「性侵」和灰色地帶

我想這一集很好地endorse了最近的臺灣女作家林奕含自殺事件。第三集起因是女大學生在網上指控知名作家在書展中施行性侵，名頭是「unconsensual blowjob」，漢娜轉寫文，因是喜歡的作家更恨一層，作家邀請漢娜來家欲做辯解。So you invited her to hotel room, what's she supposed to say?No?She admires you.Then you unbuckle your pants.What's she gonna do next?You got it wrong.It's not so she has a story.It's so she feels like she exists.「你邀請她進酒店房間，你覺得她會說什麼？不嗎？可是她崇拜你，你卻解開了皮帶，她又能做什麼。你想錯了，她照做不是為了得到一個故事，而是想要感覺自己存在。」 漢娜如此控訴，「性是灰色地帶」的藉口太糟糕了，並且以自己11歲被寫作老師猥褻的例子來說明。利用不成熟女孩的崇拜或者自我肯定需求心理而進行的性侵行為，這種類型可能比陌生人性侵更具殺傷力，帶來的是身體的折磨、精神的幻滅乃至被拋棄感（斯得哥爾摩綜合症）。而餘波對當事人的心理也是持續破壞性的，漢娜在成年後跟同學提起這件事被認為是一項太過嚴肅（以至於不實）的指控依舊有傷口撕裂之感。而在東亞更有恥感文化、倫理帶來的各方持續壓迫等等，女孩們可能索性噤聲了，然而，心理的陰影不易散去，生命可能在被性侵的那一刻就已經枯萎，後面只有懷疑、孤立、自我厭惡、幻滅感等等組成的毒液持續發酵。漢娜最後是戰勝了，Look at me, I'm smart, and amazing. AND NOW I HAVE A STORY. 現實是Lena選擇採取主動寫下故事go on，而林寫了故事依然沒有解脫選擇了自殺了結。幼年的創傷會給敏感懦弱的心靈更大傷害，且在冷漠的環境中不易平復。這一點深有同感。第三集的後段非常精彩，一場成熟男女的捕獵與反捕遊戲本質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顯現。在聽了作家的故事後，漢娜明顯動搖了。而同時不覺中已經走入了作家更大的「巧言令色」的網中，從一開始他承認自己不完美、自曝令人同情的現狀和個人歷史，對話中多次提到的「You are smart」「pretty face」都減弱了她的攻防，後來還以「只是後悔沒有多了解那個女孩」的姿態想和解與補償。所以最後提出「Will you lie down with me for a while」 只等著魚兒上鉤了，在漢娜下意識握住他的dick後就結束了。她從第三方指控一步步變成了「受害」女主本人！原因就在於這不只關乎文字遊戲，還有不平衡的權力天平一直存在。作家聲稱自己作為25歲才破處的男人和維密天使一樣的女性相比是弱勢。但事實上一個年長的富有而腐朽的暢銷書作家和一個年輕的窮困而道義的網絡寫手，且後者崇拜前者，明顯天平傾斜更大。而作家非常明白這一點，精心部網。片尾，漢娜走出精緻的公寓樓，她發現了自己一點也不special，後面還有更多的「漢娜」在湧進作家的公寓，不管小女孩還是女人，她們前僕後繼想要成為崇拜作家的special one，可是對方想要more。從一開始天平就是傾斜的，無論以什麼方式開始，成為對方獵物的可能性更大。被潑一頭冷水的漢娜徹底認輸且噤聲了，就算有人事後控訴又能怎樣呢？背景音樂響起蕾哈娜的desperado，the man whose heart is hollow，一個空心而狡猾的男人太可怕，他的成功、智慧、看女兒演奏時的柔情眼神也變成可怕的東西了。

本集題為American bitch，承認得倒挺大方的。成熟女人對異性的渴望不會比男人少，欲望和嫉妒種種本性也沒區別多少，多數時候交往中只是因不被尊重和被利用而受傷。在種種框架影響和力量失衡中，情慾和自尊心好像只能二選一了，坦承bitch正是一種自嘲。聰慧如hannah，照敗不誤。性侵，性別歧視是一體兩面的東西，以愛（欲）為名卻不懂尊重的人跟那些赤裸裸的強姦犯沒有區別，雖然很難，也要試著放亮雙眼，透過情慾的迷霧看清自己和對方。再贊Lena通過漢娜之口說的理想：「我想要寫故事，讓他們比我少一點孤獨，可以對生活中的痛苦以笑置之」，lena是一個聰明真誠的story teller，也是leader。她創辦了女性主題網站，為更多女性提供發聲的機會。我相信這個世界會給女性更多善意的，只要自己記得fighter for it.

Lena創辦的網站Lenny Le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