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我終於來到了瀑布,我覺得很難過,站在這兒的應該是一對。」
李安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跨過去就成為朋友,跨不過去就成為戀人。王家衛卻說「要想別被人拒絕,就得先拒絕別人」王家衛的電影一如既往的「隨意」,何寶榮和黎耀輝的名字是真實的,是攝影師助理的名字。
一個隨意的開頭,兩個人因為想要看何寶榮買來的檯燈上的瀑布,去了阿根廷。等待他們的卻不是烏託邦,而是現實。故事講述了同性戀人何寶榮與黎耀輝之間的恩怨情仇,他們去阿根廷,在這裡,何寶榮提出分手。回歸現實,黎耀輝發了瘋地賺錢,想要回香港。何寶榮卻放縱自己尋找快樂,追求享受和刺激。
「你所到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梁朝偉憑藉黎耀輝獲得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當年,哥哥的投票率為零。事實上,這部電影少了張國榮便少了一半的靈魂。如今他的身影留在了電影的時光裡,成為我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
1、 不如從頭開始
「我一直沒弄清楚,那天去了什麼地方,我只記得他說了一起的日子好悶。不如分開一下,有機會從頭來過」黎耀輝想要安定的生活,但是白開水一樣的生活無法滿足何寶榮。日子過得悶了,中間會有裂縫。《春光乍洩》一如王家衛之前的所有電影風格,晦澀,幽暗,喘不過氣來。
從頭開始,對於何寶榮來說只是他轉身投入安穩懷抱的一句話。但是對於黎耀輝來說,卻讓他無法拒絕,殺傷力極大。在他們最後一次分手後,何寶榮想要拿走自己的護照。黎耀輝說自己不是不想將護照還給他,只是不想再聽到他說那句話。
黎耀輝可以等來「從頭開始」這句話,卻無法給何寶榮肆意生活的享樂。因為他是那個在風中吹一會就會感冒發燒的黎耀輝啊。兩個人之間當然可以從頭開始,但是被傷害過的心誰來修補呢?
2、 我想讓你陪我一下
他們分手之後的畫面一直是黑白的,只是阿根廷城市的燈光映出幾分明亮。何寶榮愛黎耀輝嗎?愛,但是還不夠。在外面漂泊的孩子,之所以任性,是因為他知道,身後有人為他留了一盞燈。何寶榮肆意妄為的揮灑黎耀輝對他的愛情,最後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受傷後的何寶榮出現在黎耀輝面前的時候,他根本沒有能力將他關在門外。不僅如此,還擁抱他,安慰他。帶他去醫院,給他擦身體,讓床給他睡,給他蓋被子,給他做飯,為他買煙,打了傷害何寶榮的人。做到這樣的地步,還不夠嗎?即便是感冒了,也能夠因為何寶榮一句我餓了,給他做飯,陪他看馬賽。
何寶榮是瘋,也有黎耀輝陪他一起瘋。黎耀輝眼底的深情那麼明顯,小張都能夠看出,黎耀輝打電話的時候那麼開心。旁人都能夠看出,何寶榮怎麼會看不出。看不出大概是因為不想看出,不敢看出。
3、 他受傷的日子,是我和他最開心的日子。
小張與他們都不同,那樣一個陽光的少年,走多遠走多久都不怕。他也有調皮的時候,會開玩笑似的拿起黎耀輝撥通的電話。他是一個小太陽,一道光。晃得刺眼,在每個午後打籃球的時候。
「我自己出來的,他們也不知道我在哪裡」
「有想過回去嗎?」
「不開心才出來的嘛」
走到哪裡是哪裡,甚至可以走到世界的盡頭。但是何寶榮與黎耀輝之間的感情也走到了盡頭。實際上,早有預感。病好了,何寶榮也自由了。他可以去想去的地方,而不是擠在狹小幽閉的空間,悶得心裡發慌。
4、 想去世界盡頭看看
小張去了世界盡頭,看到了天涯海角,留下了黎耀輝哭泣的聲音,將黎耀輝的痛苦,留在了世界盡頭。我想黎耀輝是放下了何寶榮的一切,但是在伊瓜蘇瀑布,香港相反的地方,在這裡享受無邊孤獨。這裡站著的本來應該是兩個人。
「我沒有見到小張,但見到了他的家人。我終於知道他可以在外面走來走去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有處地方讓他回去。」黎耀輝開始和自己的父親寫信,與父親和解,也與自己和解。也許想到這段的經歷的時候,他會說年少不懂事。
何寶榮找不到黎耀輝了,背後沒有人可以依靠。他擺好黎耀輝買來的香菸,收拾好房間,乖乖的等他回來。但是他知道這一次黎耀輝不會再回來了。往往在失去之後,才懂得格外珍惜。這句話我一直覺得挺矯情的,但是用來形容何寶榮的這段感情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看到他抱著被子哭,我想可以原諒他,在原諒他一次吧。
再見了,何寶榮,再見張國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