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80年,智者大師在天台山的華頂建造了拜經臺,面向西方的印度方向頂禮拜求此經,十八年不間斷頂禮,殷切地盼望《楞嚴經》能早日傳到東土來。但遺憾的是,一代佛門龍象的智者大師,直至公元597年圓寂,也無緣見到這部經的真顏。
也許由於大師誠摯發願力種下的因緣,公元705年年初,即神龍元年,武則天被迫退位,她的兒子唐中宗繼位,印度天竺國的般剌密諦比丘(譯為極量,即波羅蜜多,也有智慧高、才智高的意思,名字有不同的譯法),終於歷經千辛萬苦,漂洋過海來到廣州。或因前世因緣,抑或是佛菩薩的化現,總之,他經歷了種種苦行,遠渡重洋,令此經來到了東土,其行為甚為偉大,確實感人至深。我們今天能夠學習這部經典,完全都得益於這位大菩薩的發心和願力。
聽聞東土的「小釋迦」智者大師,為了求閱《楞嚴經》,禮拜、祈請了整整十八年,且不畏寒暑、精進不懈,這令般剌密諦法師深深感動,無比欽敬,覺得這部經必定與東土眾生有殊勝的法緣,於是發下大願:一定要想盡辦法,將此經帶到東土!
第一次,他將《楞嚴經》抄錄下來,打算藏匿帶到中國。圓瑛法師的《楞嚴經講義》,以及很多歷史資料中記載,那時印度還不是一個統一的大國家,而是由很多小國組成。法師帶著法本過境時,被駐守邊境的官吏搜查,並直接將其沒收。因為這部經書被視為印度國寶級的重要文物,不準帶到境外,也不準對外流傳,也正是如此,當年玄奘和法顯等大德都沒能得到這部經典。由於當時印度邊境的管理要求,他到了邊境,不但不獲準放行,反而勒令其原路返回作為懲罰。這部國寶級的經書是不能這樣堂而皇之地「出國」的,所以他的第一次嘗試沒有成功。但般剌密諦並沒有死心,他繼續探尋其他辦法。真正有智慧的人不會因一時違緣氣餒,而會持之以恆地尋找可行的途徑。
第二次,他準備把《楞嚴經》全部背下來。他想:「如能這樣,邊檢人員又讀不到我腦子裡的東西,所以我再前往東土時,應該萬無一失了。」就像很多想偷運物資出境的人,也會想盡辦法。
下定決心後,便開始背誦,熟記後再次向邊境出發。那時的交通特別不便,他歷經了長途跋涉,跨越千山萬水,終於接近邊境線。抵達前,他想檢查一下自己的背誦情況:「還是看看我背得怎麼樣了?如果背誦不成功,等到了東土才發現,那就晚了。」(眾笑)由於一路奔波勞碌、歷盡艱難,加上體力不支,以及過境時心情緊張、害怕,他發現自己遺忘了好多詞句。他又試了好幾次,結果仍然不盡如人意,心想:「如果沒有把《楞嚴經》完整地帶走,這次即使是我人過去了,也毫無意義啊!」於是,他只得再次返回印度。
第三次,般剌密諦又從長計議。這一次會有什麼辦法呢?
人類的古文化中蘊藏著浩瀚的深廣智慧,自古以來,印度都有輝煌燦爛的藝術文化,近年來科學技術更是蓬勃發展,至今培養出了很多傑出的科學家。包括現在一些尖端科技領域,西方國家也喜歡迎請印度或伊斯蘭的科學家探討學術、相互交流。
般剌密諦設法運用一種特殊技藝,用非常細小的文體,將整部《楞嚴經》書寫在一種特殊的細白布上。也有說法是寫在羊皮上,羊皮剝去後,會有一層纖薄的組織。但不管是細布還是羊皮,般剌密諦總算將《楞嚴經》謄抄完畢,仔細卷好,割開皮膚,埋在體內。原先本來打算藏在肌肉較厚的臀部或大腿位置,但又覺得藏在下身部分不太恭敬,於是選擇了手臂部位。
記得1990年我們跟隨法王去印度弘法,當時法王在印度南卓佛學院等地宣講了《金剛七句祈禱文》、《三根本修法》、《定解寶燈論》、《上師心滴》等法。法王的宣講精彩之至,感覺在藏地講課時也沒發揮得如此出色。
當時我們將法王和一些高僧大德的開示作了錄音,想將磁帶帶回藏地。但後來發現,其實這也困難重重。那個年代沒有光碟、iPad等便攜設備,更不用說手機錄音了。現在,「錄音磁帶」這種東西已經淘汰了很多年,不少年輕人可能都沒聽說過,但當時確實只有這樣的條件。
為了將錄音帶回,我們只能把磁帶拆開,(上師問旁人)磁帶裡面的那個叫什麼?磁條?磁帶芯?(上師描述,眾笑)就是磁帶拆開後,裡面那條黑色的帶子。我們把這些帶子取出,細心捲起,準備縫在衣服上。本想縫在裙子底部的裙邊裡面,但覺得放在下身對法太不恭敬,最後還是決定把一卷卷的磁條塞進裙子腰部的裙邊,再重新縫合。
我們經香港轉機,最後到達尼泊爾。返程時在尼泊爾出境,過安檢時,我們怕搜身時被發現,一直擔憂不已。但好像當時尼泊爾安檢的儀器很差(眾笑),沒出現什麼問題,搜查身體時也沒有被發現(眾笑)。但在那樣的狀況下,我們確實還是比較忐忑的。
當時和我們一起過境的還有位醫生名叫熱巴,他覺得印度的紡織品質量非常好,就買了好多裙子、披單。由於行李超重,過不了安檢,他就把好幾條裙子穿在身上,再披好幾層披單(眾笑)。法王如意寶故意開玩笑說:「今天熱巴醫生那麼胖啊?」(眾笑)
那時去一趟印度或尼泊爾並不容易,印度紡織品柔軟舒適,藏地布匹確實難以媲美,但我和索頓喇嘛還是覺得法王的錄音磁帶更為重要。最後我們都順利通過海關,抵達香港……咦,我說到哪裡去了?(眾笑)
般剌密諦的故事的確是感天動地:他覺得如果將佛經藏在下身的肉裡面,會顯得對佛經不恭敬,便選擇將左臂上的肉割開,把經卷全部放在裡面,再縫上,傷口基本癒合以後再去到海關。第三次終於順利地通過了海關。他可能當時是從海路進入的,登陸的地方應該是廣州。
據說般剌密諦精通四國語言,也可能懂得一些漢語。他到達廣州時,正是武則天執政期間,房融宰相是最後執筆潤色的居士。他是一個非常虔誠的佛教徒,只不過在執政過程中站錯了隊,後來被貶到廣州這邊來了,也算是當地最大的官員。房融迎接到法師後,就非常恭敬地將他迎請到廣州的制止寺進行接待。
當時是公元705年,他們從五月份開始翻譯。我們可能明後天會講到,翻譯分為主譯和證譯,包括漢族的懷迪法師在內,還有印度的一些僧人,他們一起建立了一個翻譯團隊,然後進行翻譯。
歷史記載,般剌密諦到了廣州後,在寺院裡將經書取出來。由於當時不像我們現在交通那麼方便,他經過水路的時候,耽誤了很長的時間(當時法顯是用了70天還是90天那麼長的時間),再加上沒有現代的先進技術,經書從血肉中剛取出來的時候顯得特別模糊,難以辨認。
後來,有的說是房融的妻子,有的說是其他人,不管怎樣,有一個啞女(不能說話的啞巴)看到這個情形,突然說話:「可能塗上人奶就會顯示清楚。」結果,他們使用了人奶,每一個字都能清晰顯示了。
之後便建立了翻譯團隊進行翻譯,其實這個過程是非常艱難的。
有時候我想,般剌密諦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國家、人民竟能有這麼大的悲憫心,當時也沒有麻醉藥,就在自己的身上割肉。肯定需要取出很多肉,不然無法藏經。菩薩的這種精神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令人難以想像。我們自己帶幾本法本到其他國家,或者遭遇一些艱難困苦、嚴寒酷暑,都難以忍受。我們弘揚佛法的心與這些大德們相比,真的有天壤之別。
去年,我看到有人將《楞嚴經》拍成了電影,我給大家準備了一段剛才講的般剌密諦隱藏《楞嚴經》的過程,請大家看一下,然後我們再講下去。
(播放電影《首楞嚴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