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做了亡國奴的淪陷區百姓終於迎來了光明一天。
彼時老百姓其實還是對就中國的王朝還是抱有一定希望的,國民黨政權來是來了,但卻使老百姓遭了殃。「五子登科」便是當時的民國政府帶給淪陷區百姓的一個 「見面禮」。
「五子登科」是民間對接收大員們接收成果的通俗稱呼。「五子」的內容各地稍異,但金子、房子、車子、女子,這是通用的,還有一「子」,上海叫「面子」,武漢叫」料子」,北平、天津便是「票子」。
「面子「指大後方飛來的「凱旋英雄」,藉接收發了橫財,臉譜猶是紅面忠臣而非藍臉強盜;類似於榮譽感一類的東西,「料子」則更突出,其源於當時呢絨等面料的價格比較昂貴,並且稀缺,能搞來「料子」,當然也就有了「面子」。
五子登科以上海獨佔鰲頭。據後來國民政府的公布,在顯然已大大縮小了的數字中,滬上共有敵偽房產8500多幢,此時已被軍方和黨政接收人員佔據了5000多幢。
不只是上海,其他城市也是如此,軍方佔房當以漢口為先,該市敵偽房產有4000多幢,其中3000多幢被第六戰區以下軍警憲特機關部隊接收。接收房產時將屋內原有的財物」並收下, 財物價值則無從統計。
例子還回到上海,僅以上海一姓盛大漢奸的產業為例,到最後由敵偽產業處理局接手查封時,光清冊便有128頁,項目達1900餘項,總值50億元以上。而在此前已經三輪接收,搶佔、偷盜、吞漏所值,又何止幾個50億元呢。但這些產業都被接收大員們以各種方式,各種名目,各種方式給佔領了。
五子登科作為民國政府最後的瘋狂表演,到最後演繹到了瘋狂的地步。除築死在地皮上搬不走藏不起的房子以外,其餘「諸子」均無法精確統計。交通部長俞飛鵬後來在國民黨六屆二中全會上答覆質問各部門佔用、接收船舶車輛問題時稱,本部迄今收車子2700輛,其中可用者1053輛,完好者只有600輛。而國民黨將軍胡璉私自接收無帳可查的汽車,一個人就有1000多輛。
五子登科中的金子作為第一項,演化可謂瘋狂。但是連收帶炒的金子進項,惟見燦煌一片,使人眩目,再也無法弄清被接收去的數目。據偽南京興業銀行經理金雄白稱,戴笠到上海後沒多久,周佛海即偷偷找他商量要湊2000根金條孝敬。
「我希望由你與邵式軍、孫曜東和楊惺華4人平均分擔。」周說,「假如籌足交去了,我相信大家將會獲得好處。」
又如隨湯恩伯第三方面軍進入上海的黃埔四期學生賀鴻棠,就因接收而暴富,他們遂在南京太平路太平商場開設庚源地下錢莊,此後因發生擠兌風潮,由其妻子向姊晏錦繡告急乞援,晏錦繡毫無難色,一次拿出金條3000根在庚源擺出,風潮自告平息。這位闊夫人的丈夫,就是第三方面軍兵站間令楊政民。
票子又與金子相瓜葛。接收大員邊接收,邊炒賣黃會金,是盡人皆知。政府發給的接收經費都是法幣,但大員們率皆取用偽儲備養、偽聯銀券等行將死亡的偽幣盡情揮霍,同時以法幣作孵金蛋的母雞,於是一場金融搜刮戰開始了。
陸軍總司令部報銷「受降」費用近4000萬法幣,同時於9月份在軍出部具領復員準備金1億元法幣(截至1946年2月1日,已耗費法幣3949萬多元),若將其它各中央、地方部門具領和報銷的接收與復員然費加起來,當成天文數字。
更有甚者,是國民黨軍方把偽銀行尚未發行的五千元大票、一萬元大票整箱整箱從金庫裡搬出來,用以軍費開支。有些軍事機關人員在領到巨額偽幣後,又不立即發餉,而是將其用以搶購黃金、物資。至此,在法幣印鈔機飛速轉動的同時,原先堆積在偽銀行金庫中的巨額偽幣,更以雪崩之勢,大量瀉入市面。兩股惡浪匯流之際、「歸去來兮」的「英雄」們到底有多少暴利進帳,那更是一筆永遠無法算清的糊塗帳了。
「女子登科」乃「飽曖思淫慾」之慣性使然。除敵偽妻妾、女秘書多隨機關企業房產資財等一併接收外, 「隔江猶唱後 庭花」的淪陷區歌女、舞女、影星,乃至女侍應、女招待,亦為網羅對象。傾慕發財「英雄」而自動投懷送抱的女子,也不在少數。金屋藏嬌的數字自然也難以點算,所以外人只能通過個案觀察。
例子如第三戰區長官部駐節杭州,果然是「婦女多在官軍中」,虎帳夜夜燈紅酒綠,長官部政治部主任滕傑等高級官員,天天在秋水山莊等霸佔下來的高級住宅內徵歌選色,名媛、名妓、名交際花身價倍增。又如杭州警備司令竺鳴濤麾下,大小職員莫不依翠偎紅、載歌載舞。
當時的國民黨也想過要整頓,例如海軍部派駐天津的中校特派員劉乃沂後來以身卑位輕,最早成為接收清查的犧牲品。當局所公布的他的私人接收戰果,倒可用為統計「女子登科」的個案,小小的劉中校抵津門後,把日軍駐津海軍武官處開辦的小管洋行和協盛貿易公司接收下來,另造清冊,吞沒稱巨。除每日出入秦樓楚館花天酒地外,還娶了三位舞女分置金屋以為「勝利夫人」。
如果說劉乃沂還算是小官個案,但傳為緋聞的湯恩伯新娶「勝利夫人」,則更是堂而皇之,影響不減。無錫絲業巨子錢鳳高,淪陷時期資敵物資,更依仗日寇撐腰,掠奪同業。
抗戰勝利後,別人拍手他發愁,自忖一頂「經濟漢奸」的帽子是逃不掉的了。也不知是誰替他與湯恩伯的親信副官扯上了關係,居然哄得湯司令輕裝簡從,悄然來錫,造訪錢府。
錢鳳高開宴內堂,就在私邸招堂堂國軍上將做了乘龍快婿。這位芳齡22的小姐才貌雙全,雖說在「後宮佳麗有八人」的將軍府中列名第九,卻也集得寵愛在一身。
就因為這樣,由CC系控制的無錫地方法院消息不靈,首席檢察官馬布援借審奸發財的心思也太急切了些,居然將一張拘票發到了湯總司令,由此惹出一場轟動錫城的大麻煩來。最後結果,自「老泰山」安然無恙。
由此解釋,這就叫五子登科,「五子登科」就這樣讓舊中國失去民心,而其後,國民黨也最終,丟掉了大陸。從此以後,新的一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