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耕耘的父親
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那雙腳就沒離開過他深愛的那片土地。他喜歡勞作,他的耕牛技術在村子裡是出了名的好。當大地還在沉睡,他肩膀上扛著犁,瘦小的身軀晃蕩在彎彎曲曲的田埂上。
小時候,我經常守在他身邊,看他犁田。父親犁田的表情很專注,右手穩穩地把犁,左手揮動著牛鞭,不緊不慢,耕牛邁著沉重的步伐低著頭使勁往前面走,鋒利的梨鏵劃破土層前行,那黃黑色的土浪向一邊翻滾,發出「哧哧」的響聲。半天功夫,一畝多地就在父親的手下匍匐著。犁完田,他把手中的牛繩遞給我叮嚀道:「牛是我們莊稼人的命根子,把它餵飽一點!」父親耕牛的背影和剪影就是我心中不滅的印記。
一晃,我家牆角的爬山虎早已爬上屋頂。而時光如水也偷偷地漫過父親的額角。父親剛過花甲,滿頭銀髮,一臉褶皺,怎麼看都像個耄耋老者。村子裡與他同輩者都還奔波在工地上,父親已「退休」在家!
這使得母親大為光火:「你就是太憨,年輕時做事不懂偷懶,現在吃了虧吧!不然還可以多做幾年……」的確,父親是一個本分人,在外幫別人做事從不偷懶。父親過了而立之年,趕上縣城修建機場,他就和村子裡的人去了採石場,掙苦力錢養家!父親老實,那個三十多磅重的鐵錘總是落在父親手裡。
小時候,我見過父親掄鐵錘的樣子,先彎下腰身握緊竹柄,再一鼓作氣提起鐵錘,竹柄在重力的壓迫下彎曲成一百八十度的半圈,最後重重砸落在石塊上。沒找準石頭紋路時,石塊不容易破碎,反而會反彈起來。這時,父親的面部的肌肉也跟著抽搐,一副痛苦費力的模樣,他背上的舊粗布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浸溼。父親汗水重,回到家滿屋子都是他的汗味。破石頭需要腰力,父親不挑剔不偷懶,鐵錘扛在肩上一扛就是五六年,並且練就一身破石頭的硬功夫!
後來,家裡開始種蔬菜,父親就跟著母親在菜地裡打轉。賣菜也是一件頗辛苦的事,經常三更半夜爬起來拉菜趕去縣城批發部。或許是蹲在採石場的那幾年,消耗父親過多的精氣,沒幾年下來,踏入不惑的父親,額角的抬頭紋已經很深了,背開始彎曲。
父親過了知天命時,沒曾想又和鐵錘再次「親密接觸」。這時,村子附近修公路,父親開始奔赴工地!父親又吃了老實人的虧,別人都誇他年輕時是破石塊的高手,最後三十多磅重的鐵錘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一群人當中,父親每每幹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石塊破完就下坑挖下水道!母親心疼父親,後腳跟著他上了工地,總在耳旁邊叮嚀:「一鐵鍬挖不出一口井!」提醒幹活他悠著點!工地上的活,父親領著母親一幹就是好幾年,直到胃出了問題才停歇下來!此時的父親已經消耗得更加憔悴,生活就像一把千斤重磅鐵錘,重重地捶打在父親的腰背上,而父親的背終於還是徹底的彎曲了。
父親高高瘦瘦的,濃眉大眼,眼睛深邃有神,年輕時整個人特別有精神。時光就像一個小偷,偷走了父親的榮光,枯瘦的父親敵不過時光的無情撕裂。如今每次回家,見到的是一個加速老化的父親,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額角的抬頭紋已經凹陷成一條條坑線,就像他年輕時犁田留下的溝壑。他佝僂的背影像一個十足的竹簸箕,前凹後凸!
總的來說父親的這一生是苦的,他大半輩子在幹著繁重的苦力活。正如劉和剛唱的《父親》那樣:「人間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嘗了三分。生活的苦澀有三分,你卻吃了十分。」
這些年父親仍舊在勞作,像一頭耕耘了一輩子的老牛一般,仍在堅持著!時光深處,他抱守著殘留和顫抖的身軀垂垂老去。
審閱:陳玉花
簡評:一篇寫人散文,感情真摯,敘述清晰。作者藉助一些平凡的勞動,感受父親默默耕耘的艱辛。平凡之軀承起千斤生活之重。語言形象,有一定的文字表達能力。
作者:山風,原名周國新。
終審:嚴景新
編輯: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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