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飛再出一部「神仙級」作品——《神棄之地》(The Devil All the Time)。
卡司集合一眾大牌,新任蝙蝠俠羅伯特·帕丁森,「蜘蛛俠」湯姆·赫蘭德,「冬兵」塞巴斯蒂安·斯坦,以及《小丑回魂》裡的「小丑惡魔」比爾·斯卡斯加德。陣容不僅強大,而且這群男演員們「各司其職」,各有千秋,紛紛挑戰了自己的常規形象,給觀眾帶來了完全不一樣的認知觀感。
羅伯特·帕丁森飾演的牧師虛偽狡詐,沉溺於美色和欲望,利用信仰去欺騙涉世未深的少女,當著上帝的面,幹著蠅營狗苟之事。
而「荷蘭弟」飾演的年輕人Arvin,完全褪去了學生時代的稚氣,顯得憂鬱而深沉,他在親情和信仰中掙扎,想要擺脫原生家庭的影響,卻最終淪為暴力的施刑人。
「冬兵」則飾演為到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警長Lee,代表正義卻乾淨惡事,包庇罪惡,釀下慘劇,也導致自我毀滅。
「小丑」出演Arvin的父親Willard,一個暴躁又深情、沉默卻易衝動的戰後創傷者。
他們紛紛因為各種原因拋棄了信仰,最終讓他們生活的兩個小鎮成為了罪惡繁衍的「神棄之地」。
可以說,光是憑藉四位演員的優異表現,《神棄之地》就值得一看,加上具有強大吸引力的故事,以及精心營造的驚悚氛圍,該片堪稱年度優質作品,絕對不容錯過。
但因為慢熱的劇情,長達138分鐘的片長,勸退了不少影迷,也令部分觀眾中途「離場」,錯失了一睹「地獄深淵」的心悸時刻。
《神棄之地》的慢熱節奏讓其具有一定的觀影門檻,特別是影片的第一幕,在羅伯特·帕丁森飾演的神父出場以及Arvin成年之前,影片用了幾十分鐘時間來渲染氛圍,定下敘事基調。
第一幕往往是影片形成敘事風格的關鍵,導演會在影片開頭將自己的敘事技巧以及鏡頭語言打好基礎,為觀眾與故事的「共振」提供適應的時間。慢熱的蓄力,伏筆的深埋,往往能夠在影片最後釋放出強有力的情感共鳴,達成觀眾與故事的強烈「共情」。
但《神棄之地》的第一幕的確太長了,險些讓人失去耐心,導演的風格也在時長中顯得不太明顯,影迷們需要「熬過」第一幕設置的門檻,才能體味故事與風格的快感。這也是導致影片評價不高,影迷給出兩極分化嚴重評價的重要原因。豆瓣上僅6.9分;
IMDb7.2,但MTC近55分;
爛番茄新鮮度只有65%,觀眾打分倒是有84%。可見對於影片成色評價的分裂無處不在。
其實影片存在門檻,並非導演「故弄玄虛」,而是恰好相反,導演用一種接近「白描」的手法去講述了一個非常複雜且具有深刻主題的故事。影片根據小說改編,主題藏著眾多的人物關係中,四位男主角紛紛代表了一種原罪,且具有時間線上聯繫。
這種聯繫看似巧合,但又具有宿命般的必然性,一個人做出的選擇,引發了其他人命運的蝴蝶效應。
而這種網狀的關聯性與相互影響在故事的推進中緩緩呈現,不斷發力,最終將人物引向了一切發生的「起點」,令故事的開始和結尾形成了巧妙的「閉合」。
片末,人物即將被迫做出新的尋找,而時代的巨輪已經悄然碾壓而來,我們在「神棄之地」似乎必然面臨更多類似的罪惡與暴力。雖然敘事節奏緩慢,但《神棄之地》的故事實在太優質了,集合了淫亂、暴力、腐敗、怪癖,我們能在眾人的行為中看到各種原罪,簡直就是「七宗罪」的翻版。
影片的故事在尺度和獵奇感上給人帶來充滿眩暈感的刺激體驗,大大彌補了節奏上的緩慢。不少人質疑導演的敘事技巧太過單一,似乎有點平鋪直敘。但其實這恰好就是導演風格的貫徹之處,用樸實的敘事方式,去表現「遍地的罪惡」。
不需要過於強烈的衝突,或者炫技的複雜剪輯,光是直視這些「罪惡行徑」,就能衝擊你的心靈。因為原本應該背負十字架的人,卻用其作為武器,去殺人!這種恐怖,無需「多言」,便有刺骨之寒!
影片的敘事方式看似簡單,但要塑造如此多的人物,跨越幾十年的時間線,其實難度頗大,而影片卻用130多分鐘就裝下了整本小說,而且「四平八穩」地講完故事,讓主題得以呈現,難道不算是成功嗎?
十字架下的罪惡:人類自行書寫的悲劇
《神棄之地》通過一個「全員惡人」的故事,講述人類信仰缺失後的異化過程。影片中的角色們對於信仰的態度模稜兩可,大多希望從信仰中得到回報,祈求心靈的安穩。這種付出與索取的錯誤認知,扭曲了信仰的原初本意。
影片多次出現了帶有強烈隱喻的十字架,影片一開場就是帶血的大型十字架,二戰戰場上,一個被敵方審判的士兵,被釘在了十字架上等死。
面對如此恐怖的場景,士兵只能處決隊友,結束其痛苦。其實這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士兵隱喻著罪惡的背負者。我們只有在正視過罪惡,承受由它而帶來的苦難後,背負十字架布道,才能驚醒眾人,不要重蹈覆轍。
可從Arvin的父親開始,人們對於宗教信仰只剩下索取,而無法背負它帶來的痛苦,承受其考驗。
雖然Arvin的父親在家後的叢林中建起了一個簡陋的教堂,但他來祈禱的原因是因為想讓自己患上癌症的妻子病癒,而且還瘋狂的獻祭了兒子Arvin的寵物狗。
信仰動搖過的他,重拾信仰的原因如此戲劇化,而且用背離宗教的方式來祈求祝福,結果可想而知。妻子病亡,父子不和,他絕望地在十字架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神棄之地,何以為生。
但對於善與惡的選擇其實一直存在,在網狀多線敘事中,觀眾會以為一切是巧合,但其實所有衝突都被Arvin父親這個簡陋的「教堂」所有「吸引」,彼此具有了聯繫。
比如,因為被蜘蛛叮咬,而覺得神已經遺棄他的神父,最終居然用殺害妻子,再祈求上帝「復活」妻子的行為來證明自己的信仰。
Arvin年幼時與警長Lee在父親的「教堂」相遇,其成年後因為正當防衛殺死了警長的妹妹,兩人最終在同一個地方被迫短兵相接,要決出個你死我活。
影片的核心角色,其實是Arvin,他見證了眾人之惡,同時用暴力的方式一一懲罰了他們。同時他也經歷了失去親人的痛苦,孤獨到幾乎沒有朋友。
影片以二戰的結束開始,又以越戰的開啟作為結束。
戰爭的結束原本是美好和值得期待的,但這群生活在和平時代的人,卻延續了戰場上的罪惡。而且這些事情發生在不起眼的小鎮中。
片尾以Arvin搭乘嬉皮士的車離開小鎮,去往未知的前方作為落幕。預示著,迷失的一代將繼續迷失,信仰的缺失讓垮掉的一代迅速增多,逐漸成為美國的社會性問題,影響了幾代年輕人的生活境遇。
《神棄之地》講述的是人類對於信仰的背離,以及由此遭受的後果。其實並非由高於一切的神放棄了他的子民,而是我們企圖塑造一個為我們承受的一切的高尚「受害者」,藏匿自我的欲望,為罪行開脫而已。
所以,神棄之地,不過是我們人類放棄了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