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是令人羨慕的上世紀60年代的大學生;如今,風燭殘年之際,他卻顫顫巍巍地成了家裡的頂梁柱。半個世紀的歲月,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本期微心願活動,我們走進了湖塘花東新村的金瑞馨老人家。
「再苦再窮我都不怕,最怕的是我走後孫子怎麼辦,他還那麼小。」採訪剛開始,他已老淚縱橫。
「大學畢業時,我怎麼也想不到晚年生活會如此悽涼」
今年78歲的金瑞馨頭髮花白,黝黑的臉頰刻滿了歲月留下的印記,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不少。一件破舊的外套,被磨破了邊的毛衣,都在告訴著我們,老人的生活有多困窘。
金瑞馨家的飯菜總是那麼簡單
「想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晚年生活會如此悽涼。世事難料啊。」老人告訴記者,1963年,他從當時的南京農學院(現為南京農業大學)畢業,在那個大學生還很「稀有」的年代,很順利地就在江蘇泗洪電機廠找到了工作。幾年後,被分配到武進電機廠。「現在的人都想做公務員,我們那時候可是以進企業為榮呢。」說到這,老人渾濁的眼睛亮了起來。
的確,老人在很多年前,就購買了花東新村當時最大的戶型——90平方米的小三房,但目前這個家裡已經滿是「衰敗、破舊」的痕跡。斑駁的牆面,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甚至有些邋遢的廚房……「不好意思,太亂了。」老人邊說,邊關上了更為凌亂的臥室門。
「我的背是被這個家壓彎的」
大學畢業,在大企業上班,這些完全就是「好生活」的象徵,為什麼最終金瑞馨會過上如此令人唏噓的日子?金瑞馨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本是「兒女成雙」的好事,卻一次又一次將金瑞馨推到了谷底。
兒子在小時候的一次高燒中變成了聾啞人。回想起往事,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時候我兒子才1歲多,我還沒聽他喊過幾次爸爸。」兒子在聾啞學校念到初中畢業後就一直斷斷續續地打些零工,最終找了一個同樣是聾啞人成了家。「你說他們怎麼單獨生活,還不得靠著我?」
女兒,更是讓金瑞馨一夜愁白了頭。「有一天女兒下班回家路上不知遭遇了什麼,到家後就變得不正常。」金瑞馨告訴記者,那時候女兒才20多歲,正當花季,無緣無故就落下了精神疾病,「跑了多少醫院,都找不到病因,現在只能靠吃藥維持著,發作的時候誰也不認識,連我都打。」由於住在同一個小區,金瑞馨每天都要去看女兒,叮囑其吃藥。
命運似乎總是在跟金瑞馨開著玩笑,2年前,老伴又中風了,從此腿腳不靈便不說,記性也是越來越差,生活起居基本依賴金瑞馨。
這一大家子所有的重擔全部壓在了這個年近八旬的老人身上,金瑞馨苦笑著說:「別人這個年紀都在享清福了,可我呢,你看我的背就是被這個家壓彎的。」
「孫子是我最大的希望」
每天上午10點多,金瑞馨都會雷打不動地出現在小區附近的菜場上,因為這是菜價最便宜的時候。
兒子兒媳沒有固定工作,全家的經濟來源主要就是金瑞馨2000多元的退休金。「根本不夠用,什麼都要錢,老伴的醫藥費、女兒的醫藥費、家裡的開銷……我是真的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老人告訴記者,哪個超市裡什麼東西最便宜,小區居民沒有比他更清楚的。
採訪中,老人說了多次,「活著,真累,但我又必須堅持下去,因為有孫子,他是我最大的希望。」金瑞馨的孫子陽陽,讀小學五年級,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每天做完作業,他都會幫著擇菜、洗碗。看爺爺做事累了,還會貼心地為他捶捶背。金瑞馨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祖孫兩個比誰都親。「這孩子也可憐呢,自出生起右耳就是閉合的,沒有聽力。幾年前帶他去上海看過,專家說孩子耳道暢通,只要經過手術就能恢復聽力,可是三五萬的醫藥費我根本拿不出來。」說到這裡,老人哽咽了。
說起心願,金瑞馨想了想說,最大的心願就是孫子能夠恢復聽力,「畢竟是影響孩子一輩子的事情啊。」老人坦言,他也知道,這個心願太難實現,之前他也通過多個渠道尋求幫助,但是都沒有結果。「還是幫孩子添幾本書吧。可能是因為家庭和自身的原因,陽陽平時很沉默,也比較怕生,下了課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靜靜地在教室裡看書。「看書能增長見識,希望他能夠成為有用之材。」
記者丨張雅清 張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