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綺樓只剩下殘存的牆壁。 ( 谷桔 攝)
王闓運親筆題字「乾元宮」。(記者 谷桔 攝)
卷首語
也許,文化就是一句詩、一首歌、一處景,或者一個人。百餘年前的晚清經學家、史學家、文學家、教育家王闓運,就在湘潭縣雲湖橋鎮,為後世樹立起一個璀璨奪目的文化標籤。王闓運的老家位於雲湖橋鎮山塘灣,屬今石井鋪村,他曾在這裡築居修樓,講學授徒,安度晚年。
滄海桑田變化間,歷史從古走到今。王闓運的故事深深鐫刻在雲湖橋的土地上,鐫刻在許多人的記憶裡。如今的雲湖橋鎮被譽為「中華詩詞之鄉」,呈現出一派百花爭放、香色滿園的文化景象,這也許就是一種無言的傳承。
1月11日訊(湘潭日報社全媒體記者 谷桔)1月5日,刺骨的風訴說著農曆「小寒」時節的寒冷屬性,但這沒有阻擋我們的腳步,懷著對先賢的無比敬意,我們來到雲湖橋鎮探尋王闓運的足跡。
王闓運居住在什麼地方?留存著哪些與他有關的建築物?有什麼趣聞軼事?我們試圖通過探訪這裡的一塊塊磚頭、一條條小巷來找尋答案。當站在一處處歷史痕跡面前時,一代湖湘文化名人王闓運的形象更加清晰豐滿了。
湘綺樓今安在?
「這裡就是湘綺樓所在的位置。」跟著《湘潭·風物誌》欄目文史顧問何歌勁和劉安定的腳步,我們來到石井鋪村湘綺組羅秀英家的後面,眼前一幕不禁讓人唏噓:立起的部分只剩兩處不高的土磚牆壁,旁邊是一簇簇茂盛的菜畦,瘋長的野草在寒風中搖擺,需仔細尋找才能看到地面上的一個個方形地基。
王闓運(1833—1916),字壬秋,號湘綺,此湘綺樓就是他的住所與書房。王闓運《湘綺樓記》中有記載:「年七十,門人張登壽倡議醵金,於山塘作樓,以致慶祝……度幡然更督其工,費百四金,為山中湘綺樓。孤居田邊,過者笑之。餘不得己,又自作前堂、東房,樓乃有寄。然地勢秘迤下,自餘室至樓,三下始登,樓頂始與地平,又一奇也。」只是,歷經歲月滌蕩,樓已不復存留。
「這裡的湘綺樓最為獨特。」何歌勁和劉安定繼續介紹,王闓運將自己住過的一些地方命名為「湘綺樓」,長沙定王臺、射埠明岡等地都有湘綺樓,這在《湘綺樓記》中也有據可尋。不同的是,雲湖湘綺樓是王闓運親自設計並參與建造的,是他最終的歸宿。
王闓運的出生地並非雲湖橋鎮,而是長沙學宮街,其祖居地也不在湘綺組,而在不遠處的石牛塘。他一生四處漂泊,19歲時第一次回湘潭;68歲時在石井鋪村重修湘綺樓,此後未再居於他處。一枚「家在雲湖橋畔」的閒章,足見其魂牽雲湖,雲湖湘綺樓不僅是他晚年歸宿,更是他心之歸處。
此外,別處湘綺樓多為王闓運出錢賃住,雲湖湘綺樓是完全屬於王闓運的。對此頗有研究的雲湖橋鎮文聯委員趙子軍提出,完整的雲湖湘綺樓由「源遠茶亭」「南天鬥門」「湘綺書院」「湘綺主樓」四部分組成,這也是其他湘綺樓所沒有的。
文要下轎,武要下馬?
在眾人的描述中,我們心中重塑了「湘綺樓」的大致模樣。王闓運設計的湘綺樓「別出心裁」,屋宇外槽門圍牆重繞,門檻高而門楣低,車馬經此地都得停在外面,人進門前都得低頭,於是有了「文要下轎,武要下馬」的說法。從這種獨特設計中,也能看出王闓運灑脫不羈、「能以逍遙通世法」(弟子楊度對王闓運的評價)的性格。
說起王闓運的性格,就不得不提到他從不在權貴面前摧眉折腰的傲然風骨。王闓運學識淵博,19歲時就得到了曾國藩的賞識,在他答應纂修《湘軍志》之邀約後,曾國藩命兒子曾紀澤將《湘軍志》所有史料、史稿交給了他,並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此書寫成。不料,王闓運的《湘軍志》不只是歌頌曾國藩等湘軍將領的功勳,也增添了原稿中不曾有的一些真實場景,如湘軍被太平天國打得一敗塗地,攻下南京城後縱兵搶掠、殃及無辜百姓。好友們都勸王闓運刪掉湘軍某些負面內容,以防不測,王闓運卻堅決不動一字,最終成就了傑出的史學著作《湘軍志》。
這身不畏權勢的傲骨,讓後世人對這位湖湘文人多了些敬意。這份堅持己見的灑脫,也為這位晚清名士添了幾分可愛。
「王大人」是誰?
如今的雲湖橋,現存與王闓運相關的古蹟並不多,除了湘綺樓的殘存牆壁之外,雲湖橋老街旁、由王闓運親筆題字的「乾元宮」三個大字是一處重要古蹟。不過,相比之下,老街年長村民口中的「王大人」,更能激起我的好奇心。
「王大人」就是王闓運,因其是鹹豐舉人,曾任肅順家庭教師、入曾國藩幕府。身為雲湖橋人的趙子軍說,「『王大人』心繫百姓,當時的雲湖橋、楊嘉橋、石潭等地人都知道他。」
王闓運和老百姓之間的很多故事廣為流傳。那時,雲湖河畔的船戶組建了雲湖船幫,但湘潭縣城沒有他們的停靠碼頭,大家便來求「王大人」幫忙。王闓運來到縣城,特意將下半身衣服浸溼再去見縣官,說自己乘雲湖船來縣城,哪知縣城沒有雲湖船幫可以停靠的碼頭,只好蹚水過河上岸。縣官是王闓運的學生,問碼頭要設多大,王闓運表示「百姓為大」,於是縣城河段上很快就有了「雲湖碼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依舊知道「王大人」和他的許多故事,反而是「王闓運」的「知名度」沒那麼大,這也算得上是一件趣事。
王闓運「高」在何處?
穿過老街,便到了雲湖河。河水蜿蜒穿梭於千畝良田間,然後匯入平靜的漣水河。
「這個交匯口很重要,王闓運去長沙要經過這裡,王闓運的弟子楊度也經常坐船經漣水、雲湖河來看望恩師。」何歌勁站在岸邊說。在那個水運發達的時代,人和物經此走出雲湖橋,去往更遠方。王闓運的故事,也隨著雲湖河水流向了大江南北。
王闓運一生著作達數十種、兩百多卷,著述之眾,用力之深,影響之大,在近代史上實屬罕見。他的學術成就涉及經學、史學、文學、教育學、帝王學等眾多領域,在近代湖湘學派中起著「承舊與開新」的重要作用。前面說到了楊度,就要說一說王闓運在教育方面的故事。
王闓運曾執掌湘潭昭潭書院、衡陽船山書院、石鼓書院、思賢講舍、成都尊經書院等多家書院,桃李滿天下,楊度、齊白石、八指頭陀等都是他的弟子。他是古代書院史上最後一位山長,在教育方面獨樹一幟,主張「有教無類、通經致用」。張登壽是一名鐵匠、曾昭吉是銅鋪店的一個小學徒、齊白石則是木匠出身,王闓運皆收入門下。後來,張登壽出任高等學堂教務長,曾昭吉任教於南昌高等學堂,齊白石更是成為享譽世界的藝術大師。如果當初沒有王闓運的「有教無類」,他們是否還能取得如此成就,這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再遊雲湖河,曾經由商船撐起的繁華不再,只有寥寥幾葉網魚的小舟,水鴨輕輕划過河面,恬靜而美好。歷史總被雨打風吹去,但那些燦爛的精神財富總有著穿越時空的力量,歷久彌新地滋養著千千萬萬後世人。
【來源:湘潭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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