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民族。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曾經在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生活過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認識了一位苗族的大巫師(當地人稱巫師為老司)。這位老司年齡比我大五十多歲,但我們卻成了忘年交,我經常請他喝酒,而他會給我講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
「那是1946年夏天,」老司抿了一口酒,追憶著那個半個多世紀以前的故事:「那時候寨子裡的大巫師還是我阿爸呢,我也還沒有成為老司,只是天天跟著阿爸學習巫術、蠱術、醫術和祭祀的咒文。
那天我正在跟阿爸學畫符,一聲帶著無盡痛苦的驚叫突然在寨子裡響起。阿爸二話不說,背起竹簍就衝了出去,我也緊跟在他身後。
循著聲音我們來到了寨子最西邊,此時哭嚎聲簡直震耳欲聾。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在地上撲騰翻滾,強烈的痛苦已經讓他的五官完全扭曲了,我只能通過身上的穿戴看出那是寶翁。
我們苗寨裡的人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雖然偶爾也有爭執甚至廝打,但至少大家都是善良的,極少出現你們漢人中的那類地痞流氓。但寶翁是個異類,他從小調皮頑劣,長大之後也不孝順父母,與寨子裡的族人們也合不來,三天兩頭打架。
今天看到他躺在地上已經痛苦得不成人形,我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因為我經常看見他欺負人。
阿爸蹲在寶翁身邊,拿出一張寧神符貼在他額頭上,他立即停止了喊叫和翻滾,但一雙眼睛仍舊瞪的老大,嘴巴張開像是離了水的魚一樣。阿爸迅速檢查了寶翁全身,並沒有傷痕,他正沉吟間,寶翁臉上、胳膊上、脖子上突然鼓起一個個肉疙瘩,這些肉疙瘩像是活物一樣在他皮膚下面瘋狂扭動。寶翁也再次開始翻滾和喊叫。
」他中了泥鰍蠱!「阿爸一邊說一邊從背簍裡拿出草藥,」你記住,泥鰍蠱是一種能致人死命的惡蠱,中蠱的人皮膚下面會鑽入十幾條小泥鰍,如果不及時解蠱,等泥鰍進到心臟裡,中蠱的人就會痛苦地死去。「
阿爸一邊解釋一邊把草藥塞進了寶翁嘴裡,寶翁哼哼了幾聲就平靜下來了。
」這種蠱是可以解得,還好我們來得及時。「阿爸話音剛落,寶翁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他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向寨子外面的山上跑去!
我和阿爸毫不猶豫地追了出去,但寶翁越跑越快,最終消失在山上的密林裡。
當天晚上,寨子裡的族人們找到了寶翁,他已經死在了山上。我跟著阿爸去看了寶翁的屍首,他死相極為恐怖,口鼻和眼睛、耳朵裡都流出紫黑色的膿血,身上到處都是詭異的肉疙瘩。阿爸用小刀割破了寶翁的手臂,一條小泥鰍竟然從他皮膚下面跌了出來!落地之後,那條小泥鰍還沒有死,兀自在地上扭曲掙扎!
」這是處女血泥鰍蠱!「阿爸喃喃地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蠱。這些泥鰍是一個處女用她第一次月經的經血引來的,然後她把這些泥鰍養在瓦罐裡,只給它們吃她的經血,至少要養三年才能成蠱。一旦泥鰍蠱釋放出來,這個處女會一夜白頭,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泥鰍蠱!這是極為陰毒的惡蠱,要是沒有深仇大恨是沒有人會這麼做的。「
那天以後,我一直留心著寨子裡的年輕女子們,她們沒有一個人一夜白頭的。難道寶翁得罪了別的寨子裡的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司喝乾了他杯中的烈酒,今天的故事也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