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這樣一個年紀,看時間就變成了喜歡往回看——看以前有沒有做錯什麼,還有哪些遺憾,如果真的有還想去做的,就去把它做回來。
有時候我們的時間感會變得模糊,可能十年就是轉瞬一秒;有時候等待的一個鐘頭,又漫長得像一輩子。
——馬家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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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輩子,比你想像得短
1.
梁文道:你現在還在學校教書,肯定要跟很多年輕人打交道。你看到那些年輕人,會不會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比如30歲那一年,你在幹什麼?
馬家輝:那一年發生好大的事情,就是我當爸爸了。
當我太太告訴我,確定懷孕了(的時刻),我想每個人一生中都有幾個鏡頭是你永遠記得的影像,太太告訴我她懷孕那一刻就是其中之一。
我還記得,我陪太太去醫院檢查,坐在外面等,她檢查完出來,推開門就對我微笑,我太太很少對我笑的,那一天是例外。
一出來對我笑,然後點頭,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從此改變。
你知道我們從年輕開始,就受到王家衛的影響,看完電影就覺得我要做一隻「沒有腳的小鳥」了,總是這樣飛來飛去。可當我成為父親,又覺得一切不一樣了,整個生命的軌道都不一樣了。
梁文道:你終於從張國榮變成馬家輝了。
馬家輝:從「張國榮」變成「張家輝」,好可憐。所以我30歲那一年,有幾件事情發生,第一個,當父親。
第二個,我這輩子,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吃過自己的生日蛋糕的,從小也沒有人來與我慶祝。因為我從小成長的過程是非常孤獨的,很寂寞。
30歲的那一年有一個朋友,是一位研究社會學的學長,你也認識,叫做陸先恆。一個下大雪的晚上,突然來敲門,捧著一個蛋糕來為我慶祝30歲的生日。所以蠻有意思的,30歲那一年,可是一眨眼就都過去了。
梁文道:他(陸先恆)也去世了。
馬家輝:也去了,我女兒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笑),所以那一天是我生命開始墮落的一天。
來源馬家輝微博@馬家輝在香港
梁文道:那天你在美國對不對?那時候還在念書。
馬家輝:在威斯康星讀博士班。
梁文道:所以你那時候沒有工作?
馬家輝:有,我是留學生裡面的「富戶」。
梁文道:為什麼?
馬家輝:寫專欄。
梁文道:對,我也是你的忠實讀者。
馬家輝:不敢當。好消息是說,一邊有收入,當助教也有收入;另一方面,因為工作耗費太多時間了。坦白講,對於我做學問的精力、時間都消耗了,所以生命總是這樣,有喜有悲,糾纏著,悲喜交集,不是嗎?弘一法師說的。
梁文道:那時候你又寫專欄,寫專欄就相當於走一條媒體道路,同時你又在當助教、讀博,肯定也是在想著一條學術生涯的規劃,你覺得這兩件事情的關係是怎麼樣?還是說將來可能要二選一?
馬家輝:可能對別人是這樣的,但我的邏輯怪怪的,我沒有規劃。
我是個沒有規劃的人,從小因為性格的原因,好像來了什麼就接受什麼,做事情很任性,或者說很放肆。所以我去讀博,也只不過想找尋一個答案。
你應該知道,在讀大學的年代,我們流行一個學術的觀點,叫做「世界體系」。
梁文道:Wallerstein(沃勒斯坦)的world-system theory。
馬家輝:對,為什麼有些國家會那麼窮,有些地方則能夠富庶等等,然後心中就有一個很大的問號,到底什麼樣才是一個理想的社會、完美的社會,就想去追尋這個問號。而且因為去讀書,也真的沒有想著未來讀完書去不去工作、教學、研究,沒有的。
其實那時候說來真的慚愧,你也知道我曾經很長時間是個病態賭徒,愛賭,每天賭,贏了多少錢,也要繼續賭下去。賭到輸了,很懊惱,很心疼,甚至很彷徨,但那時候才有那種快感。所以那時候每個禮拜周末,當其他人都在開討論會做研究的時候,我就開著我的破車,開一兩個小時到原住民保留區去那賭,一賭就兩天一夜,就這樣。
我對人生沒有什麼規劃,所以後來也就這樣一路走下來了。
2.
專注一點吧,
一輩子其實比你想像得短
梁文道:這樣回想,你30歲那年好複雜,有了一個女兒, 同時做了一個職業賭徒,還在大學當助教、念博士,還要寫專欄。
馬家輝:對,還要當別人的老公,要照顧陪伴她。都是這樣的,我金牛座的,金牛座的人就命苦。
梁文道:如果今天有機會重新跟那時的你聊天,你會給30歲的自己什麼忠告嗎?
馬家輝:我認真的說,我會告訴我自己要對太太好一點。因為經過了一同走這條路,我從25歲就跟我太太在一起,一路走下來,整整30年了。
我自己年紀稍微大了,才能體會到我太太的慈悲、善良,和對我的愛。
對於一個這樣的人,我應該對她更好,更體貼,各方面更不要傷害她。我覺得人一輩子走下來,到我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年紀,不多不少總有些事情會慚愧的。
梁文道:好感動,這可能是因為你太太就在外面。假如我們要你只談工作有關,從今天回頭看,你會告訴30歲的自己什麼職業選擇的建議嗎?
馬家輝:假如就工作層面,我會告訴30歲的馬家輝,請專注一點。
可能因為是運氣吧,我一路以來,好多不同的工作機會都是主動過來邀請我的,回想這輩子,我其實沒有找過半份工作,不管正規的工作還是一些好玩的項目,都是人家跟我說,剛好有這機會,來吧。
因為這樣的運氣,我當然一方面有所體會,各種不同的工作體驗都很有意思;可是有時候就不夠專注,明明有些事情可以做得很好,可是我就……
梁文道:淺嘗輒止。
馬家輝:對。我覺得可以再專注一點,某些方面可以發揮得更深。也幸好,我到了49、50歲開始寫長篇小說,那是我前所未有的專注,三年時間寫完一本,後來也得到了蠻讓我高興的肯定。
又三年又寫了第二本,這六年來對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投入,專注於一項工作。所以,假如遇見30歲的我,我就會跟他說,專注一點吧,因為一輩子其實比你想像得短。
這世界上的確有好多東西很好玩,太多可以體驗的,可是真的值得嗎?你有某方面的才能,某方面的性格,那不如就專注把它發揮出來,以後人家就要用那個點來記得你。
以後的人記得馬家輝,不會因為他做過什麼節目,上過什麼節目,有過什麼樣的造型,而是記得,他是一個有這樣作品的作家,那我就高興了。
梁文道:可是問題是,如果那時候你面對的機會那麼多,做的事情那麼雜,你怎麼知道哪一個領域才是自己應該專注的?
我想今天很多年輕人,不到30歲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他能做的事情很多,而且對於年輕人來說,他可能沒想過人生原來會這麼短,十幾二十歲的人不會想著原來死亡這麼快來到。在他們看來,未來的路還是無限的,所以可以嘗試很多不同的事情,不是這樣嗎?
馬家輝:人是沒辦法什麼都要的。
你當然可以嘗試,我不是說那些事情不能做,也不會說不應該做,可是假如你真的在某一個領域有所耕耘,所謂的「深耕」,把它挖掘出來,那就是要專注了。至於要不要這樣的專注,那就是個人的選擇了。
3.
面對現實生活,利與弊並不複雜
難的是取捨
梁文道:你生命中肯定碰到很多年輕人,我很好奇,你跟他們相處,有一些難免會跟你發生工作關係,比如說當你的助教,做你的助理等等,你覺得你接觸的這些年輕人,他們跟工作的關係或狀態,跟你以前所知道的情況差別很大嗎?
馬家輝:有很多差別,但有一點蠻明顯的。至少我在香港,感覺香港這一代年輕人,好多其實不稀罕工作。當然,為了生活,他們還是會考量要賺錢存錢,在香港「上車」(買房)。
可是也有蠻多一部分,不稀罕一種單一的工作,他們寧可打散工。
他們好像價值觀就認為,我沒有理由,也不值得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一個固定的工作上面。他們就這樣過日子,不管有錢沒錢,過下去。
好多那一代的年輕人,特別我們這個行當,文化創意界好多都這樣。回看過去十多年,一眨眼過去了,好多人都沒有固定工作,有些只做半年、一年,甚至同時做幾份工作。那也好,他們能夠享受自由的時間,有不同的生活體驗。
可這也是個人選擇了,我現在有了社交平臺,我經常躲在背後偷看這些年輕人慢慢走向中年人的狀態,也看到他們其中很多人都在哭哭啼啼。
梁文道:為什麼?
馬家輝:很窮,沒有錢。他們跳來跳去,沒有穩定的工作,最後還得面對現實生活的壓力。
這裡面的利與弊,我看也不複雜,每個人也都知道,可是就要取捨選擇,選擇就要承擔後果,這是我看到的情況。
有時候在內地也有些不同的工作機會跟不同的年輕人接觸,倒也是有很多不一樣。
梁文道:你剛才提到,你會經常透過社交媒體看這些年輕人,他們的生活狀態,你會看內地的年輕人,比如他們的朋友圈發了什麼嗎?
馬家輝:當然,看照片。我剛也說了「偷看」,我偷看的當然不止中年人,中年人只佔少數,主要還是偷看年輕人。
(這是為了)要建立自己對於世界的了解。就是感覺,我過不了他們那種吃喝玩樂,到處旅行的生活,就偷看他們過過乾癮。或者有時候,也偷看他們很哀怨的狀態,比如小女孩失戀了,我感受一下那種對我而言已經非常遙遠陌生的戀愛傷痛,然後心裡暗笑一下,當然我也會做很多的人生思考(笑)。
年輕人的微信對我來說,不管是工作上的溝通便利,還是對我個人生活經驗的體驗,我都是非常享受、非常喜歡的。我還開了幾個小號,有個小號叫「小輝輝」,就是我。
梁文道:你這麼關注年輕人,有沒有過當他們老闆的經驗?
馬家輝:不算是企業老闆的概念,就是supervisor吧,或者說teamleader。我是個「很壞」的老闆,可能是我這個人的性格方式,我不夠體貼,是一個非常失敗的「老闆」。
梁文道:那你做過很好的下屬嗎?
馬家輝:我的工作性質可能更多還是單兵作戰,但在我僅有的工作經驗裡,我應該算是不錯的下屬,因為很忠誠,基本上像條狗,老闆交代什麼事情,我就做什麼。
我跟年輕朋友聊天時也談到過「996」、工作的報酬等等,不過對這些我倒是一直沒有太放在心上。可能對我來說,不管當老闆還是下屬,最重要的是學習,有沒有東西給我學到、領悟到。
不管是工作上,還是做人的道理,讓我能學到些什麼就是好的。
梁文道:那你有遇過好老闆嗎?
馬家輝:兩三個吧,我遇到的好老闆都有一些共同的特點,就是很鼓勵晚輩,有時候甚至誇得很誇張,比如高信疆先生曾對我說,「家輝你是大才子,比梁文道還有學問」。雖然我知道他可能在說謊,但是聽到還是很受鼓舞。
梁文道:這個很有啟發,我以後也要對員工這樣。
馬家輝:真的,我告訴你可以少發點獎金,寧可年終獎金少發一點,寫一句話放在紅包裡。
4.
有時候十年就像轉眼一瞬,
有時候等待的一刻鐘,又漫長得像一輩子
梁文道:那你現在怎麼看工作?怎麼跟年輕人相處?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很有自己是個大叔或中年人(的感覺)了。
馬家輝:我是大爺了。40歲叫大叔,50歲叫大伯,我都50多邁向60了。
50歲這個年齡的變化比我想像中大很多。50歲以前,我看事情看時間,還是往前看的,覺得我還要做些什麼事。
一過了50歲,整個人的狀態,不管是健康還是人的精力,都好像斷崖一樣下去。
我看時間變成了往回看,看以前有沒有做錯什麼,有什麼遺憾,如果有真的還想去做的,就去把它做回來,比方說寫小說。有些夢想,比方說想發財,以前也想像過發財的滋味,現在不用想了,放棄了。
所以到了這個階段,整個時間感不一樣了。但我想每一個人都會有這種感覺,不管多大年齡,心中還會覺得有個小孩住在裡面,對不對?
有時候晚上刷牙照鏡子,刷完牙一會抬頭看著鏡子,這是誰?這個老頭是誰?原來是我自己。
我想起日本那個被稱為「東方費裡尼」的寺山修司,有本散文叫《我之謎》,其中有一段很好玩,他說,我就像在捉迷藏,我是那個去找人的小孩,用一塊布把眼睛蓋住,當把這塊布打開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十年了。
有時候我們的時間感會變得模糊,可能十年就是一秒,有時候等待的一個鐘頭,又漫長得像一輩子。
所以就是這樣,雖然心中還是住著一個小孩,可是清楚明白我老去了,而且必然越來越老,所以該做的事還是把它專注地做好一點。
梁文道:你剛剛說是往回看多了,但你會不會偶爾也往前看,想像自己更老的時候,真的到了老年階段,又會怎麼樣?
馬家輝:有,我前一陣子在香港書展公開演講,我就宣布了一個消息。我說我今年56了,我打算59歲的時候開槍自殺。
因為我覺得作為一個作家,你想想,打開書看到作者簡介,「馬家輝,59歲吞槍自殺。」多了不起,那感覺形象多偉大,成為不朽的傳奇。
梁文道:好的,到時候我們會提醒你。
馬家輝:有你這種朋友,誰需要敵人呢?梁文道提醒我,馬家輝,你還沒死。
梁文道:你該自殺了。所以你想像的未來,就是59歲吞槍自殺,你是有多愛自己?
馬家輝:我是愛我的讀者,為了我讀者的感受。
可是有個煩惱,有些技術問題。我後來發現,生命99%的事情是技術問題,要處理技術問題。比方說除了自殺,我還怕自己會突然猝死。
死亡我不怕,但我突然死了,我的電腦、手機裡面,檔案怎麼消除?我怕被不應該看到的人看到,怕傷了別人的心。有沒有方法是在我死的那一秒,那些東西就全部消失了。
我假如找到這個方法了,我就一點都不怕死。我本來考慮過,認真考慮過,把我那些檔案的密碼交給你,我一死……
梁文道:可以,沒問題。你一死我們就出版。(笑)
馬家輝:可是後來我跟人家討論過這個主意,他們說交給誰都不能交給梁文道。
所以就這樣吧,真的,我也說了我身體的基因不好的,我爺爺55歲心臟病我祖母16歲心臟病,我長得很像我爺爺,所以我就覺得按遺傳,我命不會長的。那就不管了吧,能寫作就寫作,能做音頻就做音頻,能多見你一面,就多見你一面。
梁文道:這叫做「老來無事常相見」。
但我總覺得好像因為我是從小沒有覺得自己年輕過,但是也沒有覺得自己有那種老人的感慨。
就比如像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很多人會說老來無事常相見,也就是說,老朋友了,現在沒什麼事,應該多見面,要珍惜彼此還能見面的時光,我們這個歲數的人是去喪禮開始多過去婚宴的人了。
《愛爾蘭人》截圖
5.
希望有一天,年輕人能踩著我的背過去,
遠遠比我做得好
馬家輝:換我問你,因為我很好奇。
梁文道:準你問一條。
馬家輝:你剛說你就沒有年輕過,所以也沒有擔心衰老。
梁文道:也沒有老的感覺。
馬家輝:這一點在你的精神結構裡面,讓我覺得非常奧秘。
因為我們20多年的老朋友,我看到工作上面、生活上面、輿論上面,有時候很多莫名其妙的風波,但你好像整個氣度都很穩,好像真的八風吹不動。我很好奇這是怎樣一個狀態。
梁文道:我好像沒有太強烈的感覺,為什麼呢?因為說句心裡話,我很早就對別人的稱讚不在意了。
我為什麼覺得別人的讚賞對我不重要呢?是因為我覺得他可能是在我身上看到一些他認定有價值的東西,或者他覺得好的東西,但那是他的事,跟我其實沒有多大關係。所以同樣反過來,一個人罵我也好像跟我也沒有多大關係。
馬家輝:是因為有強大的自信心嗎?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況。
梁文道:那不是自信心,自信心是說「我知道我自己有幾斤幾兩」,用不著別人講。但我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更在意的是「我要做什麼」,我關注這個多於關注我自己。
我有時候會跟年輕人講一句話,也是我會告誡自己的話,就是,我們在做的事要比我們大。這是我的一個領悟,我大概是念書的時候有這種領悟。
我年輕的時候很張狂,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妒英才。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想念哲學,覺得未來我應該要成就一番哲學上的事業,甚至要比康德還偉大。
但是後來我不斷問自己,想做哲學或者想念書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因為你想達到某種成就嗎?還是說,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很有趣、很有價值、很有意義?我覺得是後者。
我當然還是希望自己做的東西,比我們同時代的人或者前輩們多一點點長進。但這個「多一點長進」,不是因為我要比別人厲害,而是因為我希望我們共同貢獻的這些知識,我們的文明事業都能一起更好。
同樣我會希望後來的人要比我好。
我喜歡教書或者做節目給年輕人聽,並不希望他們多喜歡我、多崇拜我,是希望他聽完我的節目之後,看完我的東西之後,覺得「這我也能做到」,然後有一天他踩著我的背部過去,遠遠比我好。
馬家輝:有更大的東西,的確是這樣。還是那句話,功不唐捐,不會浪費。
梁文道:我們說著說著都快講到老年人的狀態,你最近有沒有看過《愛爾蘭人》?大家都說是一群老人拍給老人看的電影,你是這個感覺嗎?
馬家輝:對我這一輩60年代出生的人來說,我是《教父》年代成長起來的,三部曲是一看再看。看到《愛爾蘭人》裡的他們就像輪迴,一群硬漢沒有死,老兵不死,只會凋零。原來也不會凋零,而是輪迴,重來、再來。
對我這種「教父迷」來說,這部電影就是兩個字:溫暖。好像看到一群長輩,叔叔,伯伯在那邊重來,重新再去面對江湖的風風雨雨。
當然可能很多年輕人看,可能就覺得都是老頭了,站都站不穩。可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溫暖。
……
個彩蛋
馬家輝:我覺得看理想的人都不厚道。我剛找到了你們公司,問你們一個年輕員工,我說我先不上去,問他附近有哪裡可以走走。
你們的員工跟我說,馬老師,前面有個公園,很多老人在做鍛鍊,健身。
梁文道:很適合你是吧?
馬家輝:他沒說這個。
梁文道:意思就是這個。
馬家輝:我說怎麼回事,他不叫我去三裡屯之類的地方喝個酒,讓我去很多老年人在鍛鍊散步的地方。結果我還就真的走過去。
梁文道:然後呢?加入了他們?
馬家輝:也沒有,就看到原來那邊有個老人社區,老人院。我還幾乎預定一個床位,支付寶先交定金。
文字編輯:貓爺、Purple
音頻策劃&編輯:大壹、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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