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偏見看世界」是許知遠出發的初衷。
2016年-2020年,四年時長的跨度,許知遠帶著偏見走到了《十三邀》的第四季。
作為騰訊新聞與單線空間聯合出品的創新型訪談節目,《十三邀》不中立客觀,直言帶著偏見;不典型又典型,不典型是因為許知遠並非專業的訪談主持人,典型是因為無論是許知遠還是《十三邀》都帶有特別強的個人特色。
節目的模式是邀請13個具有模板作用的個人來訪談對話,從而進行歷史樣本留存,探討中國發展在個人身上留下的印跡與個人作用於時代的嘗試和努力。
然而更出圈的不是觀點的碰撞,圍繞在許知遠個人身上的爭議或許更具有熱度。
回頭再看《十三邀》四季的片頭詞文案,對於許知遠、對於《十三邀》的變與不變,或許會有不一樣的認知。
《十三邀》四季片頭詞文案合集
1.
我是一個不太靠譜的作家
試圖捕捉時代的精神
卻又常常厭惡時代的流行情緒
我是個勉強的創業者
努力獲得商業上的成功
卻又不完全相信商業的邏輯
我還開一家書店
書店裡只賣我想看的書
我對這個過分娛樂化、淺薄的時代心懷不滿
希望打破大家思維中的慣性
我也想了解這個迅速變遷的時代的
新的動力、新的情緒與人們內心世界
我會帶著我的偏見出發
等待這些偏見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證
第一季的片頭詞文案看起來不像節目的片頭,更像是許知遠的自述。
「不太靠譜的作家」是許知遠對自我的定位,「勉強的創業者」是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創辦書店,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鏡頭之下,「對時代不滿」奠定了訪談節目會【對撞、格格不入】的基調,「想了解迅速變遷的時代的新的動力、情緒與內心世界」是節目希望能給大眾傳達的信息,為歷史留存可待參考的樣本。
就文案來說,第一季最接近初創時期的狀態,不知道節目走向何方,不知道能夠得到怎樣的反饋,只能帶著創造者個人的想法與設計往前走。
也因此,這樣的文案最具有「莽撞」的氣息。
2.
我是個不合時宜的作家
著迷世界的複雜性,與個體之力量。
我對技術、速度
與娛樂驅動的時代持有懷疑
我像個笨拙的發問者
好奇他人的觀念與經驗
我不喜歡模糊的立場
卻也懷疑過分確定的答案
我期待自己是個遊蕩者
不斷拓展知識與情感的邊界
我也好奇在時代浪潮之中
一些嶄新的造力、想像力,正在被孕育
我會帶著我的偏見與期待
再次出發
第二季的文案,基調沒有變,許知遠依然「帶著偏見出發」,試圖在時代浪潮之中,發現時代所孕育的新的創造力與想像力。
「格格不入」感沒有削弱,反倒是有所增強,許知遠不再表現自己的莽撞,而使用了【不合時宜的作家】這一表述。
對速度、技術、娛樂泛化的不理解,使得他更多的帶起了人們對上一輩知識分子的探討與懷想。而對於時代本身的反思,一直在進行,技術卻以不可阻擋的姿態更深入地改變了每一個人的生活。
「遊蕩者」的游離與包容,是許知遠給自己在節目中的定位,也是許多迷茫不安的人給自己的自畫像。
3.
每一次對話
都是一次意外的相遇
彼此探測不可避免的不安
以及自然到來的釋然
它令你重審自我
一些時刻更為堅定
另一些時刻則充滿懷疑
它也催你追問生活之意義
它也促你觀察生活之矛盾
高速變化的時代與個人意義危機的並存
只有更開放的對話,更多元的思考
才能追尋一種兼容之道
在寬闊的世界中
做一個不狹隘的人
第三季,文案風格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它變得精緻,變得更像是節目的片頭詞,而不再側重於許知遠個人。
前半段,它描寫的是來到訪談現場的訪談者與被訪談者之間的生疏、試探到放鬆。觀點的碰撞,帶來搖擺也帶來堅定。
它也催你追問生活之意義
它也促你觀察生活之矛盾
高速變化的時代與個人意義危機的並存
前兩句話解讀對話能給大眾的啟迪,【高速變化的時代與個人意義危機的並存】則既點明了時代與個人之間的矛盾,也展示了【尋求並存】的態度。
兼容、不狹隘是點睛詞,也讓許知遠個人的碰撞姿態、偏見之見變得更為柔軟。
4.
看似靜謐,可能正澎湃
表現得篤定,其實充滿不安
理性,才能擁抱危險
歷史,與未來一樣嶄新
而當下,也許如過去一般古老
以兼容之道
編織意義之網
老練亦可以很天真
第四季的片頭詞文案肉眼可見的字數變少,對仗、工整、精煉是它的特色。
越具體的文案詞傳達的意義更為具體,越抽象的文案詞則傳達的意義範圍更廣,也即文案詞的解讀空間更為廣闊。
第四季不再直白地表達對時代的不解,而是將重點偏移到了「兼容之道」,了解、試圖融合,是許知遠與《十三邀》傳達出的態度。
許知遠從一個類似「堂吉訶德」式懷想過去的人物,變成了用「老練亦可以很天真」自述的時代觀察者。
他不再是頭破血流的走進不理解的世界,它走進去新的世界,並用更通透的姿態走出來。
▼
大段的、高密度的對話是《十三邀》的節目特色,不喜歡的人不喜歡,喜歡的人被你來我往的對話所吸引。
從《十三邀》中,也輸出了很多具有討論意義的觀點。
關於責任
關於三觀
關於人生的意義
關於觀點的極端性
(圖源微博水印)
「偏見」因沒有覺察到而存在,覺察到以後的「偏見」是意見的過濾器。
許知遠與對話者之間的對話,與其說是訪談,不如說是兩個個體「互相說服」的過程。
「說服」不在於要相互認同,但在於相互之間的理解。
就像是個體在時代之下的迷思,《十三邀》更多的是各類觀點衝突的微縮。不一樣的是,社交平臺上觀點的碰撞更多的是撕裂,《十三邀》達成了一種對話。
該不該娛樂泛化?該不該讓短視頻衝擊掉人們的注意力?看紙質書發問是故作姿態還是對於淺薄的抵抗?
《十三邀》發問,但不給定固定答案。它是對於大眾媒體傳達嚴肅信息功能的實驗,也是從個人經驗中出發對生命意義的叩問。
或許片頭詞文案能給我們不一樣的力量:
歷史,與未來一樣嶄新
而當下,也許如過去一般古老
見過去,見未來,見自我,見眾生。把個體置於更寬的時間、空間刻度之中,也許能夠抵抗掉一點生命的不確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