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段,天使報喜信給牧羊的人。
作者說,在伯利恆之野地裡有牧羊人,夜間按著更次看守羊群。有主的使者站在他們旁邊,主的榮光四面照著他們。牧羊的人就甚懼怕。
那天使對他們說,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你們要看見一個嬰孩,包著布,臥在馬槽裡,那就是記號了。
忽然有一大隊天兵,同那天使讚美神說,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神,在地上平安歸與他所喜悅的人。(有古卷作喜悅歸與人)。
眾天使離開他們升天去了,牧羊的人彼此說,我們往伯利恆去,看看所成的事,就是主所指示我們的。
他們急忙去了,就尋見馬利亞和約瑟,又有那嬰孩臥在馬槽裡。既然看見,就把天使論這孩子的話傳開了。凡聽見的,就詫異牧羊人對他們所說的話。
馬利亞卻把這一切事存在心裡,反覆思想。牧羊的人回去了,因所聽見所看見的一切事,正如天使向他們所說的,就歸榮耀與神,讚美他。滿了八天,就給孩子行割禮,與他起名叫耶酥,這就是沒有成胎以前,天使所起的名。
本段結束。
這段話只有路加福音有寫,其它福音書都是沒有寫的。實際上路加福音的第1-2章都是作者自己另外創作的,雖然上一段耶穌出生在馬太福音裡也有寫,但是我們說過,他們寫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故事。這兩個完全不同並且互相矛盾的故事只是不同作者編的不同神話傳說,奇怪的是這兩個故事被納入聖經,經學家和基督徒們就認為它們說的全都是真實的。
神話傳說有一個特徵,就是一般事情都沒有具體的年、月、日,聖經裡的耶穌也是一樣,他的出生和死亡日期都沒有。如果我們把耶穌的事當作神話傳說,這些日期沒有也是無所謂的,但如果我們把耶穌當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神物」,這點就不合理,試問如此大神難得來世上走一回,他的信徒又那麼多,怎麼連他哪年出生、生日是幾月幾日都不知道呢。就算他生日不知道,他死時據說已經名滿天下,怎麼也沒有人記得他的忌日。
有人可能會說,耶穌生於公元1年,他的生日是聖誕節12月25日,普天之下都知道,你怎麼不知道呢。實際上定公元是在公元6世紀的時候,那時人們根本搞不清楚耶穌生於哪年,都是隨便推測。
公元525年,一個叫狄奧尼西的信徒,為了預先推算七年後(公元532年)「復活節」的日期,提出了耶穌出生於古羅馬狄奧克列顛紀年之前284年的說法,主張以耶穌出生之年作為起算點的紀年方法,這個主張得到了教會的大力支持。公元532年,教會把狄奧克列顛紀年之前的284年作為公元元年,並將此紀年法在教會中使用。
狄奧尼西具體怎麼推測耶穌的出生之年我們不知道,不過後來人們根據一些歷史資料和聖經裡面記載的事情推測,耶穌又可能出生在公元前6或公元6年。馬太福音說耶穌出生的時候大希律王曾下令屠殺猶太的新生嬰兒,現代歷史學家推測大希律王死於公元前4年,所以人們推測耶穌最晚也得出生在公元前4年以前。路加福音說耶穌的父母因為人口普查而返回位於伯利恆的家鄉,並在那裡生下小耶穌,按現在的歷史資料推算,羅馬在猶太搞人口普查是在公元6年,在大希律王的時候羅馬還沒有管轄到猶太,不可能在此之前在猶太搞人口普查。另外古時搞人口普查是件不容易的事,如果前面沒幾年已經搞過,公元6年的時候也不會再搞一次。
綜上所述,耶穌生於哪年重要的聖經沒有記清楚,硬推的話只能得出矛盾的數據,其它也沒有任何資料佐證,所以沒有人能知道具體年份。
至於12月25日聖誕節,這個日期本來是異教徒所慶祝的太陽神的生日(耶穌和他的使徒頭上的那輪光圈,即起源於太陽神)。另外東正教最初把1月6日當作耶穌的生日,亞美尼亞人及部分東正教人至今仍然在這一天過聖誕節。我們在前面提到了處女生的異教徒神塔木茲,在埃及神話中他等同於植物神、尼羅水神和陰間之神奧西裡斯(Osiris),而傳說中奧西裡斯正是在1月6日這一天由處女伊西斯(Isis)生出的。事實上,在早期基督教的某些教派,曾把耶穌等同於奧西裡斯。伊西斯的象徵是母牛,她的殿堂是牛棚,這也許就是耶穌降生在馬廄(牛棚)的故事的來源。
還有,路加福音2:8說,在耶穌誕生時,在伯利恆之野地裡有牧羊人,夜間按著更次看守羊群。大家應該記得,雅歌2:17說,牧羊人在野地牧羊,天涼的時候就要轉回。十二月份或一月份的巴勒斯坦有雪,牧羊人在那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晚上還在野地裡牧羊。因此不管是12月25日還是1月6日,都不可能是福音書中的耶穌的生日。
同樣,耶穌死在哪年聖經也是搞不清楚的。人們經常說,耶穌三十歲開始傳道,傳道三年,其實都沒有明確的說法。路加福音3:23說,耶穌開頭傳道,年紀約有三十歲。看到沒有,中間有個「約」字,這句話是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意思,這個和確實的三十歲差別可大了,可能二十七、八到三十五、六看起來都是三十歲的樣子。有的人長得急,二十歲看起來就像三十歲,有的人長得不急,四十幾歲看起來也像三十歲模樣。傳教三年是根據約翰福音2:13、6:4、13:1說他傳道時經歷了三個逾越節,最後一次被釘死。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只有約翰福音寫呢,萬一約翰福音有幾個逾越節沒有寫呢。我們前面說過,約翰福音寫耶穌三次去耶路撒冷,我們從故事的內容即可看出,其實他只是把馬可福音中的一次拆分成三次而已。
逾越節是猶太節,不是公曆,不能確定公曆哪一年,也就不能確定哪年逾越節的公曆是哪一日,所以耶穌的死日也無法確定。
回來說本段內容。
上面說過,不管按耶穌生日是在12月25日還是在1月6日,那時巴勒斯坦都是寒冷的冬季,牧羊人在那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晚上還在野地裡牧羊,或者讓羊群在野外留宿。傳說中聖誕節的時候,到處都是白雪,聖誕老人乘著馴鹿拉著的雪橇,到處給人們送禮物。在降大雪的時候,雪地裡就算不冷,也沒有草可以吃。
經學家怎麼解釋這個問題呢。部分經學家說12月25日並不是真正的耶穌出生日期,公元四世紀時羅馬以12月25日為聖誕節只不過取代一個異教節日。什麼異教節日呢,大部分人說是太陽神節,因為在信仰基督教之前,羅馬人普遍信仰太陽神。我們前面說過,第一個信仰基督教的羅馬皇帝原來就是信仰太陽神的。
既然他們認為12月25日不是耶穌生日,那他們認為耶穌應該生於什麼時候呢。他們按路加福音的描述,推算說耶穌應該生於猶太歷七月初十的贖罪日。
他們說,按歷代志上第24章,祭司總共分二十四個班次,每半個月一班,路加福音1:5寫撒迦利亞在亞比雅班,歷代志上24:10寫亞比雅是第八班,他應該在猶太歷四月下半個月值班。按1:23-24,伊利莎白在撒迦利亞的班上完之後懷孕,假設是五月一日。而根據1:26,馬利亞的懷孕日期在伊利莎白懷孕之後五個月,也就是說是猶太歷十月。人的孕期一般是大約280天,也就是9個月多十天(按陰曆),那麼耶穌的生日就應該是在猶太歷七月十日(當年不是閏年的情況下),剛好是那年的贖罪日。耶穌生來不就是替大家贖罪的嗎,所以神就安排他在贖罪日出生。另外,猶太歷七月十日大約是公曆9-10月,那時正好秋高氣爽、溫暖得很,晚上在外面放牧也沒事。
這個推算看起來真是天衣無縫,好像確實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但是它有一點重大不妥:如果耶穌出生時真的剛好是贖罪日,這點作者怎麼可能不提呢。
而且我們前面說過,從希臘和南北王之後,猶太地就沒什麼人講猶太曆法。因為被敘利亞統治,後來猶太地的語言都成了亞蘭語,更別說曆法。到新約時期,第一次猶太戰爭之後,很多猶太人散落到羅馬帝國的各地,他們連亞蘭語也已不會,基本上人都已經不熟悉猶太歷。我們可以看到,四部福音書及使徒行傳和使徒書信都沒有明顯提到猶太歷,並不是只有路加福音沒有提。
實際上不管是12月25日還是在1月6日,總之古時候基督徒都認為耶穌是在冬天出生的,現在有些人想出別的說法,是因為被一些問題逼出來的。如果說真的有耶穌出生這樣的事情,按理說那個時候的人總不可能冬天還是秋天也不分。如果說耶穌真的出生在贖罪日,又怎麼可能那時候都沒有人提呢。就算人想不起提,天使總不能想不起吧,這段話可提到天使來報喜信呢。
雖然古時候基督徒都認為耶穌是在冬天出生,但並不表示真的耶穌是在冬天出生的。我們在解讀馬太福音的時候曾說過,在基督教發展壯大以前,本來是沒有人過聖誕節的,直到公元四世紀初,才有一些人以1月6日為耶穌出生和受洗的雙重節日、稱為「主顯節」(Epiphany),亦稱「顯現節」,即耶穌向世人顯示自己的意思。為什麼選擇1月6日作為耶穌生日呢,是因為埃及神話是「童女生子」的異教徒神塔木茲,在埃及神話中他還等同於植物神、尼羅水神和陰間之神奧西裡斯(Osiris),而傳說中奧西裡斯正是在1月6日這一天由處女伊西斯(Isis)生出的。事實上,在早期基督教的某些教派,曾把耶穌等同於奧西裡斯。
為什麼選擇12月25為聖誕節,可能是因為這本來是羅馬人普遍信仰的太陽神的節日,但是羅馬人太陽神的節日怎麼忽然變成耶穌的聖誕節,基督徒們都能接受呢。據說他們用了一個小計謀,編了個故事說有歷史學家翻看一本「古代」基督徒用過的日曆時,發現在12月25日那一頁夾著一張紙,紙是寫著「基督降生在猶大的伯利恆」,大家都知道,迷信的人向來是容易相信這些故事的,於是大家就都接受這一天為耶穌的生日。
這麼說的話,雖然現在我們說冬天的時候巴勒斯坦地區晚上不能在外面放牧或留宿,但是這也不能怪作者,因為在作者寫作本書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耶穌是在冬天出生的。如果他沒有想是冬天,那麼這就不成為一個問題。
對這段話的解讀,經學家的重點並不在冬天能不能在外面牧羊,因為這個問題很難講清楚,容易越講越糊塗,他們的解讀重點是在這些羊是誰的,為什麼天使要報喜信給牧羊人。
他們說,按拉比規定,在耶路撒冷和伯利恆附近之間所發現的動物,都必須用來作獻祭的犧牲,所以牧羊人所放牧的羊群應該是聖殿獻祭用的。也就是說這些羊是神的,而牧羊人則是幫神看管祭物的。因為牧羊人的工作是常年在野外,他們不能持守律法中瑣細的禮節儀文,在當時是受到一般「正統信仰」百姓鄙視的。讀過福音書的人都知道,當時他們新枝派的人也是受到一般「正統信仰」百姓鄙視的,還有稅吏和罪人也是一樣。天使報喜信給牧羊人,就是如第11句所言,告訴這些平時受百姓鄙視的人,神「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
他們說的按拉比規定,是指猶太法典Shekalim7:4,原文意思是說在耶路撒冷方圓從耶路撒冷到伯利恆這樣距離的範圍內找到牛群,公的要獻為燔祭,母的要獻為平安祭。首先這裡說的是牛群,而本段話說的是羊群,有點小差異。其次,這個法典具體的內容我們不探討,但是把耶路撒冷周圍幾公裡內的牛群都作為祭物肯定是不現實的,在當時,王肯定擁有很多牲畜,還有一些權貴也會擁有很多牲畜,怎麼可能都作為祭物呢。Shekalim7:2還說只要節期在耶路撒冷找到的錢就會被認為是十一奉獻,其它時候則沒事,牛販子的錢不管什麼時候都會被認識是十一奉獻。這事同樣也是不現實的,我們只能說當時的法典可能不是按我們這麼理解的。具體應該怎麼理解,因為我對塔木德沒有深入研究,不便多說。
為什麼作者要寫天使報喜信給牧羊人,我覺得跟牧羊人工作是否辛苦、是不是受百姓鄙視沒相干,而是跟以色列人傳統上喜歡自比為羊有關。但是問題是作者又不能編故事說天使顯示異象給羊看,所以就近編成給牧羊人看。而且他要編的異象適宜晚上在野外少數人看到,這樣的話就不容易穿幫,野外少數人看到的話就晚上看守羊群的人最合適。如果說白天或者顯示在城裡很多人看到異象的話,有些伯利恆的人可能會出來說,有天使和大隊的天兵出來告訴人們生了基督並讚美神,這麼古怪的事我怎麼沒聽說過啊,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也沒有說看到過。
或者還有一個原因,就像作者編耶穌出生沒有在房屋裡,而是在飼料槽裡一樣,他要寫被救的人也是沒有在房屋裡,晚上還是在野外。晚上在野外的人,當然還是編放羊的人最合適。
耶利米書31:23-24說,我使被擄之人歸回的時候,他們在猶大地和其中的城邑必再這樣說,公義的居所啊,聖山哪,願耶和華賜福給你,猶大和屬猶大城邑的人,農夫和放羊的人,要一同住在其中。就是說神來救他們之後,會讓他們都住在城裡,讓他們都有公義的居所,而不是住在野外。
第15-20句寫牧羊人趕緊去城裡看,果然一切如天使所說,然後就將天使的話傳開,並讚美神,馬利亞則將一切事存在心裡。作者這些話的意思是說,當事人什麼事也沒有說,神跡都是別人傳出去的,他們耳聽眼見,全部屬實才跟人們說。他這麼編當然是為了增加讀者聽眾對這個故事的可信度,不過其中有一個問題,如果馬利亞真的什麼都沒說,他怎麼知道牧羊人沒有看到的那部分故事的呢。他又不是神,如果是真實的事,別人沒有說的,他當然不可能知道,但是作者編故事就不一樣了,不管多麼隱秘的事,作者都能夠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