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末年,天下局勢一片狼藉,各地起義軍將天下攪得亂七八糟。
話說河南伏牛山下有個靈空寺,寺裡住著三十多個和尚。靈空寺的方丈叫慧能禪師,是個得道的高僧,很受當地百姓的尊重。慧能禪師一次在山下化緣的時候發現路邊有個嬰兒在啼哭。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道路上經常有被拋棄的嬰兒。慧能心善,就把嬰兒抱回寺裡。
轉眼這個孩子六歲了,慧能發現這個孩子天資聰穎,反正他是孤兒,就給他剃度,賜名法能。
法能小和尚果然不同凡響,不僅將方丈交給的功課做好,還經常問倒比他大幾歲或十幾歲的師兄。漸漸的,寺裡和尚都知道,法能遲早將接替慧能方丈靈空寺的一切事務,所以對他從來不敢小瞧。
法能十歲的時候,一天去神像後面打掃,發現一隻簸箕大小的蝙蝠躲在神龕下邊。法能抄起笤帚就要去打,正巧方丈進來阻止了法能。
法能很不理解,向方丈施禮問道,「師傅,佛像神聖無比,怎能讓蝙蝠這種骯髒的畜牲玷汙?」
方丈雙手合十,「法能,世間眾生平等,佛要度一切苦厄,也包括蝙蝠,不能打的。這隻蝙蝠在寺裡已經很多年了,想來也是一心向善的生靈,早晚必修成正果。」
法能從小接受的是佛法說教,對佛像非常恭敬,根本容不下佛像裡有蝙蝠居住的事實。師傅雖然阻止了他,他心裡卻不服氣。
當天晚上,他偷偷來到神殿。這裡是蝙蝠的家,它早晚會回來的。他躡手躡腳來到神像後,那隻蝙蝠果然還在。法能畢竟年歲還小,不能控制自己。他掄起木棍就打死了蝙蝠,偷偷將蝙蝠埋在寺外的大樹下。
這件事情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知道。
三十年後,慧能方丈圓寂,法能當上了空靈寺的方丈。
四十年後,法能終於領悟到眾生平等的道理,認為自己不應該打死那隻大蝙蝠。可是覆水難收,他只能每天到神像前懺悔。
五十年後,唐朝已經滅亡,歷史的車輪轉到五代十國戰亂頻仍的時代。十年換一個皇帝,一年換個節度使已成常態。小小的靈空寺整天接待各種將軍節度使不勝其煩。
這年秋天,來了一個叫邊福的將軍,四十多歲,打仗狠毒異常,以屠城著稱。
可是說來奇怪,邊福到了靈空寺,一掃平日威風八面的架勢,神色非常恭謹。他下令對尊重空靈寺的一切,不僅和尚,就連一草一木都不能輕舉妄動。見到法能方丈的時候,邊福將軍更是誠惶誠恐,仿佛見到了皇帝。
法能對他一開始也有些懼怕,可聊了兩個時辰,兩個人竟非常投緣。
邊福將軍把靈空寺當成自己的行宮,每天在寺中下棋小憩。他下棋非常有癮,一盤棋不下完,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擾他。
有一天,他正興致勃勃地和謀士下棋,法能方丈來拜訪他。
邊福將軍眼睛緊緊盯著黑白棋子,對著一塊白棋大聲說道,「殺!」說著落下黑子,殺了那塊白棋。
一盞茶功夫後,邊福全殲了謀士的白棋。他這才想起剛才的事情,「法能來了?快請他上來!」
副將的神色怪異,「將軍,您不是說殺嗎?我們已經將法能方丈殺了。」
邊福將軍聽後懊悔不已,趕緊來到法場,此時,法能已經被斬。
劊子手上報說,法能方丈的確是有道高僧,受刑前面色如常。法能平靜地對劊子手說,這是一段孽緣,當年我打死他,今天被他斬也是一命還一命。只希望邊福將軍消了這戾氣,不要再起殺戮了。
聽了劊子手的話,邊福將軍一呆,似乎悟到了什麼。
第二天,邊福將軍消失了,謀士和副將尋遍伏牛山每寸土地,都沒找到他。據後來人說,邊福將軍從此遠離紅塵,進深山修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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