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出鏡率最高的官員、被稱為「香港鍾南山」的衛生防護中心傳染病處主任張竹君的一段視頻火了。原來她在記者會上回答媒體普通話提問時,儘管記者表示可用粵語回答,她還是用普通話流利作答。
特區官員講普通話之所以成為不大不小的新聞,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這位網紅官員竟然會講普通話,第二,她竟然會對著直播鏡頭講普通話。
普通話使用場景會越來越多
第一個問題其實不是個問題。在港採訪期間,筆者用普通話與政府公務員打交道,雖然對方講的有好有壞,可能有時要加幾個英文單詞,但總體交流起來不成問題。現今香港在對公職人員的入職要求中,已經明確寫出「(要)操流利英語、粵語及普通話」。
這種語言的要求也體現在新聞發布會現場。之前在香港警察總部參加過新聞發布會,警隊提供的同傳耳機就有粵語、普通話及英文三個頻道,供記者按需使用。
至於外界為何會對香港公務人員講普通話感興趣,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們平時使用的場景不多。除了像特首、司局長等高級官員前往內地或接受內地媒體採訪使用普通話外,其他公務人員平時很少用得上;而在類似的發布會上,大部分媒體記者是用粵話或英語提問,那答者自然會按照相應的語言來回答。
因此,相信除了此番張竹君小試牛刀之外,普通話深藏不露的官員應有不少。有一點可為之佐證。自1997年香港回歸之後,特區政府就推行「兩文三語」政策,兩文是書寫中文、英文,三語指說廣東話、英語、普通話。從1998年起,全港小學、初中、高中都開設普通話課,還有部分學校以普通話作為語文課的授課語言。年輕一代人接受普通話教學的條件遠勝於前代人。
此外,這些年,隨著內地與香港人員往來頻繁,在銅鑼灣、旺角、尖沙咀等商業中心,會說普通話已成為做生意的重要條件。再加上不少內地人在當地讀書生活,以及香港積極融入粵港澳大灣區,相信普通話在香港的使用場景會越來越多。從這個角度看,張竹君會講普通話,真不是什麼大新聞。
語言不該有不可承受之重
其實,關鍵是第二個問題,她「竟然」講普通話。這讓有些人不舒服。當然,這不是普通話的錯,而是在香港社會泛政治化的大背景下,語言被賦予了不可承受之重,甚至演化為一種身份的表示,背後則是被刻意製造出來的內地與香港二元對立。這個時候,用什麼語言講話,儼然成為另外一種「政治正確」與處事規則。
於是,在香港「修例風波」期間,內地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活。有人傳授經驗,「不會講粵語就講英語,英語不行就講上海話,反正人多的地方別說普通話」。還有位臺灣記者就因為在示威現場講普通話,被暴徒無端攻擊。
一種感覺是,這座城市近年來疾速走向「內捲化」,一些人自我感覺優越又感到焦慮,感覺自信又常帶迷茫。而對說普通話這件事兒一驚一乍,只是自內而外的表象——似乎有人講了普通話,香港就會失去什麼。
問題是,讓這座城市黯然失色的是社會運作的失序、是法治精神的喪失、是包容態度的消失,不會是講這種語言或是那種語言,況且這兩種語言之間本來就不衝突。周邊普通話和粵語都講的都很好的人,不少;在香港的內地人學粵語,在內地的香港人學普通話,也不少。通過學習使用語言,人與城的距離是拉近了,而非走遠了。
特區政府教育局局長楊潤雄在接受上觀新聞專訪時有過這樣解釋:「每次我談到普通話與粵語的問題,有人就會覺得下一步就要求推行普通話而禁止說粵語了,這種非此即彼的方式是不可能的。」
但他又推心置腹地問大家:「中文世界裡,除了香港、澳門、廣東等一些地方用粵語,其他地方都在用普通話。語言是有生命的,我只想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都用粵語學中文,將來是會和其他大部分人越走越遠,還是最終走到一起?」
有些香港人很推崇英國人。1959年英國哲學家羅素接受BBC專訪。當被問到如果這次採訪會被後人看到,他想對他們說什麼時,羅素講了兩點:其一關乎智慧,永遠不要被那些你願意相信的所引誘,只是純粹地去審視事實是什麼;其二關乎道德,在日益緊密相連的世界,我們必須學會容忍彼此。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這裡共存。
沒錯,被意識形態綁架、放棄事實與包容、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不該是一個發達地區應有的樣子、應有的文明。看來,一些人還是需要卸下思想包袱,同時也讓語言卸下強壓在她身上的、不該有的擔子。
—— 分享新聞,還能獲得積分兌換好禮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