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根壩去拍白馬雞的路上,我慢吞吞走著,藏族男孩降央曲嘎幾次回頭,目光示意跟上,但我還是掉隊了。一來在高原我呼吸很沉,必須悠著,二來出發前我定了目標,要收十種龍膽。
走著走著,大部隊在我的視野消失了。
到處可見獐牙菜,花小小的,五瓣,白裡泛淡紫,盈著晨早的露珠,小巧別致。獐牙菜雖屬龍膽科,卻不是龍膽本尊。往山深處走,龍膽紛呈,可惜朵朵花瓣皆攏著,半開未開。
我直懷疑來得不是時候。
不久,太陽照亮大地,白馬雞離開大草坪,往高地灌木叢轉移,大家撤退。
悠悠放眼來時路,兩邊草地、林下,龍膽花全開了,瑩瑩閃閃,落散一地珠寶。
原來,陽光是打開龍膽花的不二法寶。
藍玉簪龍膽、華麗龍膽、提宗龍膽、三色龍膽……看得人迷眼醉心。這滿世界星星點點、深深淺淺的藍,遙遙輝映澄澈的天。如此算來,高原藍沒有旁落,它一遍遍渲染著地上的花,對龍膽尤為鍾愛。
當其他花卉偃旗息鼓,龍膽體面地裝點了草地。我想,假如龍膽選擇春夏,和綠絨蒿、報春、蘭花一塊,會是怎樣一番盛景呢?在目不暇給的花海中,會被第一眼認出嗎?
絕大多數龍膽選擇了天時地利不佔優的秋天,錯峰開花。
「我花開後百花殺。」它站在了高原舞臺的中央,是當之無愧的主角,用深邃的藍、高雅的藍、靜謐的藍,徵服了無數的愛花之人。
一路上,我埋首尋尋覓覓,雲南龍膽、東俄洛龍膽、筆龍膽……大大小小的花,朵朵美好如精靈,盛滿了我的熱忱和好奇。
是的,遠遠地,我又掉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