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達荷州西南部的一個保護區，研究人員觀察的長嘴杓鷸三分之一遭到非法射殺。
攝影：MICHAEL FORSBERG，NATIONAL GEOGRAPHIC IMAGE COLLECTION
撰文：CHRISTINE PETERSON
在研究北美最大的濱鳥——長嘴杓鷸的第一天，鳥類學者Jay Carlisle就發現令人不安的一幕：一隻死去的長嘴杓鷸，頭部有一個彈孔。
當時是2009年，在愛達荷州的西南部，這種喙長20釐米的鳥的種群生存狀態堪憂，但沒有人知道原因。按照聯邦法律，射殺長嘴杓鷸是違法行為，但博伊西州立大學山間鳥類觀察站的研究主管Carlisle很快就發現這是一種常見現象。
在七年多的時間裡，研究人員在21隻長嘴杓鷸身上安裝了追蹤裝置。其中三分之一最終遭到非法射殺——都死在允許進行有管制的休閒狩獵的地區。
Carlisle最大的擔憂之一是愛達荷州西南部部分地區的長嘴杓鷸數量急劇下降，新發現指出了可能的原因。儘管長嘴杓鷸遍布美國西部和墨西哥，未被列為瀕危物種，但在他的研究區域，這種鳥的數量已經從20世紀70年代的近2000隻下降到如今的不足100隻。
最近，Carlisle在與人合作發表於《環保科學與實踐》（Conservation Science and Practice）雜誌上的一篇論文指出，愛達荷州部分地區的非法野生動物獵殺可能不僅導致長嘴杓鷸減少，還導致當地的猛禽和響尾蛇銳減。這項研究是多年研究的成果，從2009年發現一隻死去的長嘴杓鷸開始，擴展到對愛達荷州西南部一個保護區死亡的猛禽和蛇的調查。
在美國西部的這部分地區，棲息地退化、觸電以及鉛或殺蟲劑中毒都是野生動物面臨的眾所周知的重大威脅，比如鷹、白頭海雕和貓頭鷹，但休閒獵殺非狩獵野生動物（非因獲取肉類或食物而獵殺的動物）並未被廣泛視為潛在的威脅。研究的第一作者、愛達荷州地質調查局的野生動物學者Todd Katzner說，這項研究表明應該被視為潛在威脅。
「這些物種在野外活動時，無緣無故地遭到獵殺，」他說。研究工作有助於確定這種狩獵方式的普遍程度，並確定發生這類行為的地區，為未來分析對動物種群影響的研究奠定基礎。
新研究是利用科學解決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的良好開端，拉勒米市懷俄明州立大學的猛禽研究者Zach Wallace說，他沒有參與這項研究。他說，他在西部參與的每一項研究中都發現了被獵殺的猛禽。
「這種行為非常嚴重，以至於可以被檢測到，但新研究的最酷的地方在於對該行為進行了分析。他們獲取了足夠大的數據集來進行研究，比以往任何人做的都多。」
野生動物被當作射擊目標
射殺許多非狩獵動物已經成為一種產業。在許多州，有嚮導的草原犬鼠狩獵、郊狼獵殺比賽和烏鴉射擊比賽都是合法的。在南達科塔州，每年有150萬隻黑尾草原犬鼠被射殺；在愛達荷州西南部的一個地區，每年有超過15萬隻地松鼠被獵殺。
這些行為是合法的，但射殺受州或聯邦法律保護的鳥類和爬行動物則是非法的。很少有地方能像愛達荷州西南部的莫利·納爾遜蛇河猛禽國家保護區和長嘴杓鷸棲息地那樣清楚地說明這個問題，幾十年來Katzner、Carlisle和同事們一直在那裡監測野生動物種群。
在這些地區，有執照的獵人可以射殺不限數量的某些物種，包括地松鼠和郊狼。任何人都可以練習射擊，目標物體從紙板箱到廢棄的烤箱和微波爐，任君選擇。
不過，研究人員發現，至少有一小部分獵手要對非法獵殺其它野生動物負責，其中包括斯溫氏、紅尾鷹、王、穴鴞和其他受《候鳥協定法案》保護的物種。
2019年，他們發現了39具死因明確的猛禽屍體，其中59%是被射殺的。Katzner說，這個比例表明，非法射擊可能導致動物種群數量減少，當然這一結論還需要進一步研究。這並不是聞所未聞的——一份關於全美金雕種群的2016年政府報告指出，槍擊是造成金雕死亡的第三大原因。
過度採集和捕獵導致該地區的響尾蛇也受到了影響，其數量已經在減少。2014年，非法獵手至少摧毀了一個響尾蛇窩，愛達荷陸軍國民警衛隊的自然資源專家Zoe Duran說，愛達荷陸軍國民警衛隊在該地區進行訓練。在另一個蛇窩，生物學者通常會發現多達30條蛇，但自從研究人員在附近發現被射殺的響尾蛇之後，現在已經不超過5條了。
「這項研究證明了我和另外幾個人的猜測——即使大多數人都遵守法律，休閒狩獵對野生動物種群也並非無害，」Carlisle 說。「如果有一個人每周狩獵一次，不在乎自己射擊的對象，那麼即使是一個人也能造成危害。」
非法射擊「令人憎惡」
Katzner、Carlisle和其他人表示非法射殺這類動物的原因各不相同，可能源於歷史態度——人們通常將猛禽和蛇視為人類和牲畜的威脅。
不過，有時僅僅是機會性犯罪，即一個人看到一隻鷹停留在電話線上，就決定射殺它，「為了體驗刺激的感覺」，愛達荷州漁獵局的自然保護官員Charlie Justus回想起多年來對愛達荷州附近的違法者的採訪時說。
Carlisle說，其他的射殺可能是由於錯誤辨識。一隻穴鴞從洞中探出棕色的腦袋，乍一看就像一隻地松鼠。
博伊西州立大學的博士生Madeline Aberg進行的非正式調查顯示，大多數獵手認為將長嘴杓鷸和鷹作為目標獵物「令人憎惡」，Carlisle說，這促使研究人員認為少數人要為大多數野生動物射殺負責。
「絕大多數獵人認為道德行為是值得驕傲的事情，」美國全國射射擊運動基金會的Bill Brassard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故意在禁獵季射殺非狩獵動物或獵物是犯罪行為，應該受到懲罰。」
不過，抓捕違法者並不容易，Justus說。博伊西地區共有5名狩獵監督官，每人的巡邏範圍近2600平方公裡。他們一直在關注研究人員確認的非法獵殺熱點地區，但即便如此，也沒有發現違法者。
Justus說：「我們將繼續在這一地區工作，努力使我們的行動更有效和成功。」
在美國西部地區，非法射擊並不是野生動物面臨的唯一人為威脅因素。Katzner說，「但如果想改變一個動物種群的發展軌跡，就必須降低死亡率。」
Carlisle說，愛達荷州西南部的這個地區只剩下不到100隻長嘴杓鷸，因此每一隻繁殖期的長嘴杓鷸被射殺都會產生重要的影響。
（譯者：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