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幾個朋友約飯呷酒扯粟殼,約在一家呷腳魚的飯店。剛坐下,就有人提起腳魚別這個人,聽到這個名字,我有點錯愕,一想起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夏天,腳魚別搬家去了廣州,那之後我們就和他斷了聯繫。
腳魚別的名字叫劉珏羽,用長沙話說就是劉腳魚。更巧的是,他屋裡就是開腳魚廠子的,這個頭銜他是名副其實。
腳魚別成績差得不行,6個C的樣子,但他的夥食絕對是最好的。平時,我們帶到學校吃的午飯,都是一點小菜,頂多是排骨之類的家常菜,只有腳魚別屋裡經常給他做清燉腳魚、紅燒腳魚、爆炒腳魚……他從來不呷,都遞給我們一個人夾一坨分了。
其中玲玉妹子呷得最多,腳魚別每次都放肆往她碗裡夾,邊夾菜還邊說:「我娘講這裙邊是美容的咧,呷了皮膚好,你看你長坨,要多呷點。」
王玲玉是舞蹈專業的,她是腳魚別的髮小,住在一個院子裡,兩個人基本形影不離。我們策他們是一對,王玲玉就追著要打我們,腳魚別倒是笑笑不做聲。
有天,腳魚別下晚自習給王玲玉遞了一封信,我們都搶著要看,被王玲玉死死守住了。從那以後,在我們心裡,他們倆就已經是一對了。
再後來,王玲玉真的談戀愛了,找了我們學校一個喜歡在外面玩的名聲哥哥。那以後,腳魚別就再也沒有帶過甲魚來學校裡吃。
有一天,我在網吧裡看到腳魚別一個人坐在那裡,我走過去跟他打招呼,看到他雙眼通紅的,嚇我一跳。我問他怎麼了,他指了指電腦上面的照片給我看,原來我們學校的貼吧裡面,有人發了王玲玉和她的新男朋友在一個酒店的照片,照片裡的兩人穿著浴袍。這個帖子已經被頂到貼吧的最熱門,評論裡也各種議論。
我問腳魚別:「你準備怎麼辦?」
他說:「關我卵事,又不是我給她介紹的男朋友,她活該。」
我撇撇嘴,沒多想,回家了。
第二天,我是被腳魚別的電話打醒的,他一開口,我就暈了,他說:「我昨天把那個小混混打了一頓,我可能要退學了。」
等我趕到學校裡,王玲玉、名聲哥哥和腳魚別三人齊齊站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腳魚別和名聲哥哥的頭都包得像個菠蘿一樣,王玲玉的眼睛也哭成了金魚眼,再後來,他們都退學了。
腳魚別走之前,到我們這些朋友屋裡,一人送了一隻活甲魚,他說他屋裡不開甲魚廠了。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說:「你養著這隻甲魚囉,等甲魚升天的那天,我就回來噠。」
他也許本是想耍帥的,但是他搞錯了,他屋裡廠子養的甲魚,最小的不到一歲就上市了,而他,也許十年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
第二年畢業考試,我屋裡娘就把甲魚殺了,給我補了身體,從此我再也沒見過腳魚別。
說完這個故事,菜也上得差不多了,最先開鍋的,就是清燉甲魚這道菜。服務員給我們一人盛了一碗,我舉起碗說:「來囉,我們一起敬腳魚別一碗湯囉。」桌子上的人都笑笑,紛紛舉起碗。
清燉甲魚
碗裡的甲魚體薄片大,裙邊是我的最愛,看上去寬而厚,色澤光亮,咬上一口,先是Q彈,然後是軟糯。蘸點湯汁,一片裙邊很快就嗦到肚子裡,不肥不膩,細嫩鮮香。
甲魚肉裡面,算是爪子最好吃,看上去粗糙怪異的甲魚腳,卻有著柔軟的口感,肉汁已經被燉的醇厚飽滿,同樣只需要輕輕一嘬,就能把肉都剔到嘴裡。
碗裡的湯,是滿滿的胡椒味。長沙人對胡椒的熱愛,我認為不亞於世界上的任何人種,在肉湯裡加入胡椒,起到提鮮、去腥、補氣的作用。記得腳魚別那時候就經常念叨著一句話:「秤砣小,壓人心,胡椒小,辣人心。」
甲魚湯的絕配,我偏好是筍子,這家店用的是益陽沅江的蘆葦筍,這種筍子極嫩,纖維很細,吸飽湯汁之後,鮮美得不得了。李漁《閒情偶寄》卷五寫道:「新粟米炊魚子飯,嫩蘆筍煮鱉裙羹。」古人尚認可之,我算是古味的追尋者吧。
要說吃甲魚,並不是湖南人的偏好,但是湖南常德漢壽的人工養殖甲魚,在全國首開先河,榮獲國家"甲魚之鄉"美稱。以前有很多人願意吃野生的甲魚,這次疫情之後,相信食客們也應該都懂得了,養殖的食物,更讓人放心。
王捌院子這個店子,這兩年確實頗有名氣,株洲人民應該都略有耳聞,要說低調,他也確實是有點孤僻,長沙這家店,從市中心沿著湘江邊,往南邊開40分鐘才能到。一進門就是一番與眾不同的狂野景象——大片的花花草草和音樂聲,讓人可以暫時擯棄都市人的身份,感受田園鄉土的味道。
這家店很容易讓人印象深刻,首先是儀式感很足,進門的地方,一個老爺爺就會端上一杯歡迎茶,茶不記得什麼味道了,只記得杯子有股竹子的清香,應該是用竹筒製作的。
走進大門,大廳裡沒有擺著吃飯的桌子,而是擺放著大片的食材,服務員告訴我,這叫「無問西東」,一眼看不到吃飯的人,只有滿滿的食材,而吃飯的地方,正在東西兩側的院子裡。
野趣,無非就是土菜,而土菜,也就是新鮮的食材,搭配上簡單的調料,粗獷,而不失本味,這也正是土菜被老百姓喜愛的原因。
說到野字,我點了道生炒排骨,印象很深,排骨沒有醃過,但選用的是極嫩的仔排。下鍋,直接舔著火舌猛炒,放辣椒,大蒜,炒到排骨肉微微發焦,金黃,一道極富鑊氣的下酒小菜就可以出鍋了。我不愛吃醃過的肉,這種生炒的方式,肉香更加突出,但也更考驗食材的新鮮度。
生炒排骨
桃膠炒雞蛋,我是第一次吃,味道喜人,桃膠進鹽味的程度,在我意料之外。滿滿一碗桃膠,炒過之後彈性還是很好,搭配著鬆軟的炒蛋,口感的層次來說是舒服的,而兩種食材的包容都很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桃膠炒雞蛋
滷菜值得大力表揚一下,進門就能看到一口紅亮亮的大滷鍋在煮著,點了單之後,會把已經滷好的菜再放進鍋裡滷一遍。我點了滷豬腳和滷鴨的雙拼,味道都是帶一些辣味的,滷豬腳更加讓人驚豔。豬蹄斬成合適大小,中段肉,軟香糯相結合;豬蹄尖,帶有一些嚼勁。相信我,愛吃豬蹄的女生,運氣都不會太差。
滷豬腳
滷鴨
小菜都炒得蠻清澈,主要是食材和油都新鮮,隨便點不會踩雷。小菜炒得好,一直都是一家餐廳的隱藏加分項,特別是在這樣一家肉類為主打的飯店裡,能吃到一口清爽的青菜,更是心曠神怡。
小炒南瓜絲
之前聽朋友圈有人說這家店價格貴,我覺得還好,講道理,甲魚每隻均重三斤多,肉肥汁美,總共花700來塊錢,算是合理。甲魚分量很足,再隨便點幾個小炒菜就夠了,我們一行四個伢子四個妹子,花了1000塊錢不到。甲魚最後沒吃完,我還打包了一些回家下面吃。
六一馬上就到了,這家飯店很適合一家老小開車過來聚餐,地方很大,又有一定的私密性,小朋友可以放心玩。院子裡有駐唱歌手伴唱,景色不錯,大人可以邊吃邊聊邊拍照打卡,老少皆宜,盡顯野趣。
文|傅師傅
插畫、編輯|馬桶
王捌院子長沙店
長沙市天心區大託鋪街道興隆村草塘組
電話: 19918973377
營業時間:11:00-14:00 17:00-21:00 (需提前預定)
王捌院子株洲河西店
株洲市天元區馬家河鎮井坎湘芸路金色葡萄山莊附近
電話: 18974151717
王捌院子株洲城南店
株洲市太子路433號(消防支隊與楓溪派出所旁)
電話: 19907331717
王捌院子茶陵店
株洲市茶陵縣思聰鄉輝山村302省道雷龍裡
電話: 13397688088
傅師傅:喝酒教官,寫作話嘮,愛吃湘菜,不愛起床,渴望和平,信仰真理。故事長沙人物與美食欄目主筆,若你想把你的故事跟她分享,請加她微信號「goodlisa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