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
我猜你們今晚看到這個標題一定在好奇。
我想說誰？什麼羞辱？
其實我今晚的標題並不是想說具體的誰，也不是具體的一次羞辱事件，它們是一個泛指。
一個很無奈的泛指。
因為昨晚《我就是演員》第一期節目左小青和任素汐的那一段表演，讓我突然想幫某一群中國女演員，說些話。
哪一群？
那群一身好戲，卻沒戲演的中國女演員。
一
如果不是這一期的《我就是演員》，我想很多人可能都快忘了誰是任素汐，誰是左小青了。
或者更悲觀的說，一些年紀小的觀眾，可能壓根就不認識她們。
但幸運的是，昨晚她們在節目裡的表演，已經在熱搜上霸了一天的榜了。
很多人應該都已經看過了，沒看過也沒關係，我這裡有，大家可以先看了再決定要不要把這篇文繼續看下去。
她們演的好嗎？
好。
好在哪？
就像吳秀波說的。
「她們把命擱在了臺上」
如果要具體去解釋，那就是她們和這個綜藝舞臺上那些用力過猛的演員都不同。
儘管表演空間很有限，但她們沒有一味的苦情悲鳴，也不是刻意的追求爆發，而是把其中那種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作為表演材質，鋪陳著，慢慢的促成戲眼。
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演出了人物本身的多義性。
左小青飾演的桂芬，在決定自己賣身救孩子，對著老鴇說出「那你看俺行不」時。
那個眼神被處理的非常微妙，裡面有害怕而帶來的躲閃，也有為了救孩子而產生的決絕。
一個低頭一個抬頭，釐秒皆是戲。
而任素汐詮釋花枝，更是把人物性格和故事情境線索最大化的融入進了表演中。
從她知道洛陽城門不開，放糧希望破滅的那一刻開始，戲劇的衝突點像是炸彈一樣，一顆接一顆的在她身上被引爆。
而她也用一系列的動作，叫罵，摔門，猶如踩著鼓點一般配合劇情推進。
當觀眾在爆發中還沒緩神過來的時候，她又因為想起孩子快死了。
瞬間收住所有情緒，非常自然的轉化到了另一種焦急的情緒中，鬆弛有度，一氣呵成。
二
但只要看過她們倆的戲，你就會知道這絕對不是左小青，任素汐最好的樣子。
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左小青第一次上熱搜。
其實如果按《陽光燦爛的日子》裡的張曉梅開始算，今年已經是左小青出道的第24年了。
兩部豆瓣九分的作品，四部八分作品，在業界公認的演技過硬。
但只要你細細看看她的履歷年表，你就會發現這幾年她能夠擔任主演的作品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趨於小眾，僅有的幾部都是你從未聽過，甚至連豆瓣評分都未有的作品。
她像是活在一個圓圈中，這個圓圈正越來越小，她的選擇也越來越少。
另一頭的任素汐，《驢得水》一戰成名。
然後呢？
快三年過去了，沒然後。
除了客串了一部青年導演的小成本電影《提著心吊著膽》，在劇情長片上，截至目前，她的成績是零。
沒戲拍，更沒好戲拍。
昨晚的節目裡，當吳秀波對著她們兩個說出：「願上蒼有好生之德，戲劇有悲天憫人之心，感恩二位，把命擱在了臺上」
舞臺上的任素汐突然開始大哭。
她說，她很難過，沒有戲找她，她其實知道自己在演員裡長得其實不算好看，很普通。
然後她又就著眼淚苦笑了一下：「可我又覺得自己就是長成這樣。不然，誰來演那些長成這樣的角色呢？」
說完這些話，任素汐又低著頭沉默了幾秒，似乎想把眼淚憋回去，再試圖說些什麼：
「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因為我看到很多好劇本，但她們就是不找我，我明明可以演的很好」
「我可以演的很好」，這句話她在臺上哭著重複了三遍。
「希望你們可以信任我，我想演戲」
只是說完最後這句話的時候，她眼淚怎麼也憋不住了。
其實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完全忘記這是場左小青VS任素汐的比賽。
它更像是左小青，任素汐這樣的演員在VS這個奇怪的市場和那群奇怪的觀眾。
是一次證明，也是一次宣戰。
畢竟對於她們這些用命去演戲的女性演員來說，讓她們把機會讓給那些人，這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三
可目前的中國電影市場，非流量女演員，要生存下去有多難？
我記得姚晨在星空演講上講過這麼一個故事：
她說她《武林外傳》《潛伏》兩次爆紅之後，經歷了兩次生育，而生育所帶來的肥胖和走樣，導致她接不到戲，不得不選擇長期息影。
而等姚晨健身鍛鍊調整好一切，準備東山再起的時候，她驚愕的發現，中國演員市場，已經變天了。
從那個演技至上的黃金年代，突然變成了流量先行的商業市場。
她發現四十歲的自己已經漸漸開始接不到那些自己想拍的戲了。
她說她明白「花無百日紅」，可她怎麼也理解不了，為什麼市場對演員的衡量標準居然可以不是演技，而是流量。
「這個問題，把我困在了原地」。
最後
這只是姚晨的困惑嗎？
是中國所有專注表演的女性演員的困惑。
而我今天想說，想探討的也不是一個任素汐，一個左小青，一個姚晨，而是整個中國專注演技的女演員的生存困境。
去年《演員的誕生》的時候，陶虹說過這麼一段話：
「好東西通過綜藝節目才能看到，是可悲的」
是啊，所以我們是不是也該停下來想想。
為什麼這麼好的女演員在中國都沒有戲拍？
為什麼我們對女性演員首要標準不是演技，而是臉，是身材，是年紀？
偌大的中國電影市場，為什麼就容不下她們？
到底是誰在用和稀泥的演技，霸佔最好的資源?
誰在羞辱中國女演員？
我們缺的到底是好演員，還是好觀眾？
我想這個答案，你我都應該清楚。
音樂/opus—坂本龍一
配圖/來自網絡
本文系網易新聞·網易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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